天色剛剛熹微,窗外還有幾道清脆的鳥鳴聲。
南灼兒就醒了,别看他随心所欲,可寺廟裡的晨飯吃得早,要是起晚了,那些師兄弟們才不會給他留飯。
“哈~~~”他伸了個懶腰,每天早晨第一句話,永遠不變,“今天早飯吃什麼啊?”
“......”
無人回答。
南灼兒一個扭頭,這才發現旁邊還有别人,一雙蒙着霧氣的眼睛和一雙暗沉漆黑的眼睛撞上,後者似乎一夜未眠,眼白有幾條紅血色,眼下有淡淡的青色。
南灼兒立刻揚起早晨第一抹微笑,聲音高揚,“督公大人早上好啊!這床鋪比寺廟裡的硬闆床,睡着太舒服了!”
督公大人淡淡的打量面前的人,想從南灼兒眼底看出些什麼,驚慌?恐懼?害羞?緊張?
沒有!什麼都沒有!
對方眼神清澈坦然極了,壓根不覺得和堂堂東廠的督公通塌而眠,有什麼值得令他驚訝和留神的。
【怨氣值上漲3%!!!】
督公大人蹭的從床上起身,整了整一夜褶皺的衣服,語氣一如既往的溫和,卻冷了幾度,“殿下既然起了,我們還是快些入宮吧,不然被人察覺了就......”
‘咕噜~~~’
空氣一陣寂靜。
“算了,”督公大人話頭一轉,語氣沒冷過一秒,“還是先吃飯吧。”
南灼兒頓時大喜,一個鯉魚打挺,就從床上翻下去,光腳踏在地面後,才發覺自己身下似乎□□,空蕩蕩,涼飕飕的。
他站在原地,總覺得自己昨天似乎忘記了什麼,奈何如何也回憶不起來了。
“咳咳......殿下且先換上一旁内官的衣服,灑家去外面命人送早膳過來。”看到這一幕的督公大人,連忙朝外間走去,腳步隐隐慌亂。
昨日,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為南灼兒穿上衣袍,已經花費了所有的勇氣,哪裡還能再給對方穿亵褲呢。
用過了早膳的南灼兒,換上了一身墨綠色的内官服侍,帶着黑色的布帽,忽然輕咦了一聲,“奇怪,我的佛珠呢?”
從門外走進來,看對方準備的如何的督公大人,眼底閃過了然,立刻從袖子口袋裡掏出一串古樸的佛珠,中間有一顆紅色的珠子雕刻成了蓮花的形狀。
督公:“可是這串?”
正是寒山寺下,老方丈扔給南灼兒的佛珠。
别看當時淨虛方丈叫他‘滾吧’,可是南灼兒知道,這串佛珠是老方丈數十年不離身的,再遲鈍如他,也知道這是老方丈送給他的禮物,自然就随時佩戴在身上。
南灼兒眼睛一亮,“對!就是這個!”
督公将觸手冰涼的佛珠遞過去,“殿下昨夜沐浴,應當是掉到水底下了,好在倒水的下人注意到,殿下這次可要收好了。”
南灼兒伸手的動作一頓,看了眼自己身上的内官服侍,搖了搖頭,“督公大人幫我保管幾天吧,我怕待會回宮慌張,一不留神又給丢了。”
捏着佛珠的指尖一緊,嚴棄塵輕聲應下,卻是鄭重的将佛珠戴在手腕上,又用袖子蓋好,戴在手上,是最妥善的保管法子了。
随即,督公大人心底又覺可笑,堂堂東廠毒蛇,居然佩戴佛珠,怎麼看怎麼怪異,但他偏生......
不想取下啊。
東廠的布局很簡單,從外面看不過是一個三進三出的院子罷了,就連花鳥裝飾都沒有,堪稱冷清,根本不像有人住的樣子。
這很正常,因為真正的東廠在地下,此刻隔着一層地面,下面是宛若地獄一般的存在,鮮血,淚水,求饒,慘叫,鞭笞,拷問......
所有的聲音都被隔絕了。
南灼兒渾然不覺自己身處何地,又腳踩何地,隻是在路過一旁廚房的時候,似乎聽到有幾個廚娘在說着什麼‘怪了,督公不是一般不吃早飯的嗎’,‘怎麼今天的胃口格外大’,‘一大早居然吃這麼葷腥’......
“嗝~~~”
他忍不住打了一個飽嗝,身後幾個内官,原本毫無表情的面孔隐隐崩裂,然後又裝作什麼都沒聽到,繼續低頭走着自己的路。
南灼兒揉了揉自己的肚子,四處看了看,見無人搭理自己,小跑到前方一青色身影後面,竊竊私語,“督公大人,我有吃那麼多嗎?我明明已經很克制了,主要是昨天晚上就沒吃飯,運動量又有點大!”
說道後面,聲音隐隐幽怨。
督公微微搖頭,破天荒的也和上課竊竊私語的學生一樣,側身寬慰道:“殿下吃的一點也不多。”
說完後,督公大人的視線微微落在對方扁平的肚子上,似乎還有些疑惑。
吃了那麼多飯都去哪兒了?
南灼兒則滿意了,看到遠處巨大威武的宮牆,默默站回原來的位置,混在一衆内官裡面,低着頭。
督公大人進出宮,從來不用什麼令牌,隻用刷臉就行了,為首的小黃門們一看到那張儒雅含笑的臉,如見惡鬼,讨好的打開宮門,躬身目送對方進宮。
因為廣安帝身體抱恙,已經不上早朝好久,所以面前這半個馬場大小的前朝和空地,空無一人。
督公見四下無人,目不斜視,卻輕聲說道:“去光明閣的路上,會途經灼華宮前的涼亭,殿下待會不必顧忌,直接離開就好。”
至于其餘的事情,督公大人早就讓禦前太監董铎安排好了,這個時間,不會有不長眼的侍衛和宮人經過那裡。
南灼兒毫不猶豫,“我聽督公的!”
聽着這信任滿滿的語氣,督公大人指尖微動,下意識撫摸上手腕間那串佛珠。
【怨氣值下降2%】
【當前怨氣值73%】
【請五号系統再接再厲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