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瑞林咬牙抵抗道:
“白蘭軍團長無上尊嚴,自然瞧不上我一個區區B級雌蟲,可隻要你願意加入血翼,我們自有法子能在審判中救你脫罪!”
“脫罪?”
暗夜紫的眸子如同黑暗中劈開的弧光,被彎鈎穿透的肩胛骨聳動,傳來鐵鍊晃動的聲音,令蟲耳麻,白蘭一字一句道:“我何罪之有。”
普瑞林恍然大悟,眼底劃過一抹無言嘲諷,但這抹嘲諷卻不是對白蘭:“雌蟲有罪與否,何時輪得到自己決定了。”
能做這一切的決定從來都是雌蟲。
“血翼在上,首領大人素來聽聞軍團長的骁勇善戰,足智多謀,若是您願意加入我們,我們勝利的把握将大大增加,屆時改變這個錯誤的世界……”
“滾。”得到的回複隻有親飄飄的一個字。
“什麼?”
普瑞林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問道:“軍團長您應該也意識到現在的帝國在走向錯誤,雄蟲愚蠢無能,我們更為強大,肩負守護蟲族文明的責任和能力,卻匍匐在這群弱者的腳下,您難道甘心嗎?”
白蘭·戴爾德冷眼旁觀,眼底劃過嘲諷,看着逐漸失去冷靜的蟲,仿佛早已看清他的小心思,緩緩瞌眸道:“我不和躲在溝渠裡的蟲子做交易。”
對方想要利用自己,而且被關在黑牢裡的這幾天,白蘭·戴爾德也隐隐察覺到了什麼:
有蟲在算計他!
怎麼那麼巧?
一隻受傷的蟲奴沖到自己面前,那麼巧撞上新貴族鮑力追捕逃脫蟲奴,那麼巧有蟲攻擊自己,這個時候,除了反抗似乎别無他法。
而反抗的結局就是被拔除蟲翼,這個時候對方再順勢提出解救自己,一般人肯定早就痛哭流涕上鈎了。
先推你入地獄,再救你進天堂。
白蘭緩緩閉目,掩蓋住眼底驚人的陰郁和殺意。
縱橫殺場數十年,異獸他殺過,虛空深淵他進過……
可偏偏有蟲找死來算計自己,想到身後血流如注的兩個血洞,被拔除的蟲翼,他胸口彌漫着粘稠的黑暗和毀滅一切的欲望。
雄蟲該死,雄保會該死,自己拼命守護如今卻冷眼旁觀的帝國該死,還有這躲在陰溝裡的血翼解放聯盟也該死,都該死!
普瑞林見對方油鹽不進的樣子,忽然不鹹不淡的笑了:
“軍團長傲骨無雙,現在不肯放下尊嚴加入我們,可知這世上叫蟲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法子多的去了,你真的知道成為一隻沒有蟲權的蟲奴意味着什麼嗎?”
“還是鮑力的蟲奴……”
普瑞林言盡于此,他相信這幾天白蘭·戴爾德一定見的多了,不用自己多加贅述。
“您還有一晚上的時間考慮,明日我等着看好戲。”
幽暗的黑牢裡,
鐵鍊碰撞發出清脆低沉的聲音,耳邊是那些因為傷害雄蟲,或者各種各樣理由被關進水牢的雌蟲蟲化的嘶吼,有些甚至已經失去理智的思維,隻餘野獸本能痛苦的怒吼。
白蘭·戴爾德低低地笑了,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瘋狂,有着與清俊斯文外表不符合的癫狂。
他孑然一身,什麼都不懼怕,早在被關進水牢的刹那,他就給自己的随從官下了指令,也許艾倫察覺不到,但隻要維克多能察覺到他的想法,現在就應該在做準備了。
白蘭·戴爾德垂眸,黑暗中徐徐的聲音無比虔誠,古老蟲族的腔調響起:
“鮮血鑄就榮光,榮光成為豐碑,”
“背叛者一文不值,守護者舉世無雙,”
“戴爾德的榮光猶在,我将以血肉鑄就豐碑,成為帝國最後的守護,”
戴爾德家族,從舊曆開始就是蟲族明晖帝國堅實的盾牌,他們誓死守護帝國,以全族的性命鑄就了曆史的榮光。
他們是最忠臣的守護者,最光輝的高潔者,是帝國最後的盾牌,亦是帝國最鋒利的刀劍。
可到了新曆,新貴族的出現,讓本就蟲口凋零的戴爾德家族變得烈火烹油,宛如寒冬裡熄滅的炭火,生鏽落灰的寶劍,無蟲關注。
伴随着黑暗的幽深,原本虔誠的話語一變,像惡魔在竊竊私語:
“光年輪轉,帝國更疊,舊曆榮光終将消亡,新曆奇迹終将誕生,”
“若你榮光不在,劍盾覆沙,”
“你将鑄就你新的未來,掠奪昔日榮光,”
“要麼一文不名,要麼一鳴宇宙,”
“前方地獄烈火,詛咒加身,”
“戴爾德家族,永遠不忘該收的債。”
黑暗裡,一雙暗紫色深邃的豎瞳毫不掩飾自己的野心和野性,暗紫色的幽光在黑暗裡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