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秋秋高氣爽,但是山頂總是有些清冷的,吹在人身上難免有幾分濕氣。
隻見身材勁瘦卻脊背不彎折的男人,停留在一塊兒石碑前,雙膝狠狠砸在地上,就連有些距離的隋年都聽得耳邊一聲沉悶。
啧啧,膝蓋真硬,這都沒碎。
他轉過身去,給魏明留下一片私人的悼念空地。
“這個小說資料是不是有些空缺?”
隋年眼底閃過無機質的光芒,發現自己腦海裡下載的《開局出獄:□□大哥的黑月光》有些是空白的,而且還是不間斷的空白,仿佛就等着人把它填滿一般。
就在隋年思考的時候,一道隻有他能看見的透明面闆亮起。
裡面倒映着浩瀚無垠的宇宙,還有一個漂浮在其中的飛行機器,一個身穿白色納米科技貼身防護服的女人,紮着高高的馬尾,在飛行機器的操作室十指飛動。
艾麗言簡意赅道:“四号,這次的小說世界有些不同,小說裡的時間線是現在和過去同時進行的,所有你不止要消除現在魏明的怨氣值,還要回到十一年前,按照過去的時間線進度走上一遍。”
四号挑眉道:“所以我的任務不隻是消除現在魏明的怨氣,還要填補空白的小說過去?”
低頭操作面闆的艾麗,總算停下手邊的動作,靠着漂浮椅子雙手抱臂,傲然的身材一覽無遺。
她理所應當道:“你理解的很正确,這次的世界是有些複雜,不過我相信你能完成任務的,畢竟......”
四号類人系統當初給他搭載的性格就是有一顆争強好勝的強者心态,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他自尊自傲,睥睨衆生,是個典型的勝利者心态。
這樣性格的人,目标明确,善于計劃,不動聲色中就能達成所求。
“果然......”隋年自顧自點頭道:“我就知道我的任務一定和之前那些系統不一樣,畢竟我可不像他們,心智薄弱,被低級世界迷惑,甘願放棄自己的宇宙高等身份。”
看着一副孤影自賞,還破有道理的四号系統,艾麗嘴角抽了抽。
這四号系統能力确實出挑,就是性格上......有些自戀。
“不愧是我。”隋年點頭收尾,然後大手一揮道:“好了,你彙報的事情我已知曉,先下去吧,随時等我召喚。”
艾麗啞口無言,無奈道:“我不是你的秘書,還有我忙着開發新的智能機器,不是随時都能回複你,非必要緊急的時刻請......”
【哔——】
看着畫面黑屏,隋年已經自顧自切斷了聯絡的信号。
【滴滴!當前怨氣值92%】
隋年轉身看向祭拜過奶奶的魏明朝自己走來,看着對方頭頂的怨氣值,不出所料,對方看到自己給他奶奶找了一塊兒這麼好的風水寶地,還時長拿瓜果鮮花祭拜,一定很感動吧!
【滴滴!】
【怨氣值上漲95%!】
隋年:???
卻不知魏明看到隋年那張俊美出塵,貴氣逼人的臉,原本心底的悲傷和惆怅減去了大半。
若說這世間誰最了解隋年,非魏明不可。
隋年哪怕一個眼神,一個呼吸,魏明都能看出來他心底到底打着什麼不可告人的主意。
驕傲自得?
隋年究竟是哪裡來的底氣?
隋年迎了上去,卻見魏明看都不看他,直接略過他自顧朝山下走去。
“魏明,這裡荒山野嶺,你要去哪?”隋年語氣高傲,随即意識到自己的語氣,聲音柔和了幾度:“至少讓我送你回家......”
卻見魏明身姿一頓,然後目眦欲裂,轉身一拳砸向隋年,拳風擦着側臉,砸在車門上,傳來令人牙齒發麻的沉悶聲響。
拳頭擦破了皮,骨節滲血。
隋年瞥了一眼車門,車髒了還得送去洗好麻煩......
魏明眉宇狠厲,劍眉壓低,嗓音和着血,低低笑道:“家......隋遠夢,我謝謝你提醒我,拜你所賜,我哪裡還有家?”
隋年目光不躲不避,一副為對方考慮的樣子:“我說的是先回我家,至少你要先安頓下來,再考慮以後的事。”
“别裝了,隋遠夢。”
魏明目光如炬,仿佛要洞穿隋年的皮相看穿他的肺腑,對上那雙好看透亮的淺棕色雙眸,撕去僞裝的溫度隻餘明顯的目的和算計。
魏明眼底寒涼,冷笑道:“這裡沒有别人,你裝作一副有情有義的樣子給誰看?”
“你我都知道你就是一個自私自利,沒心沒肺的白眼狼,如果你是擔心我捅破十一年前的那件事,大可不必糾纏我。”
“我當年既然替你擔了這事,就不會出爾反爾,現在落得這種境地,也是我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但是我不欠你的!”
魏明從牙縫裡吐出這句話,喉嚨裡蔓延着血沫子,不知道帶着怎樣複雜的情緒,似委屈似酸澀又似仇恨,一直重複道:“隋遠夢,我不欠你的。”
說完這句話後,魏明腳步不穩的轉身離去,似乎那句話已然奪走了他全部的心神和精力。
忽然,魏明身體一僵,隋年跨步向前,從身後抱住了對方精瘦卻單薄的身體,下巴搭在對方的消瘦到咯人的肩膀上。
隋年眼底一片冷靜,本就磁性好聽的聲音放低後,到多出幾分缱绻的溫度,灑在魏明的耳後:“阿明,我知道......你從來就不欠我什麼。”
“是我欠你的。”
脊背後傳來溫暖和煦的體溫。
魏明從小混迹街頭,後在監獄十一年,本能忌諱有人從身後接近他,上一個想從背後偷襲的人,早就被他打的渾身骨裂,可是本該下意識反擊的手,扣住隋年胳膊的手,松了緊緊了松,骨節泛白。
“松開!”魏明咬牙切齒的聲音有幾分色厲内荏,渾身肌肉緊繃,卻像被關在籠子裡的野獸,無處可逃。
總之就是沒什麼殺傷力。
隋年沒有松開,反而更加收緊了幾分力道,兩人身體相貼,穿的都是料子單薄的衣服,無益于肌膚相貼,能感受彼此的溫度。
他眼底劃過一抹精光,忽然從袖口掏出一把精緻不過手掌大小的折痕刀,塞到魏明手裡。
就在隋年抽身而去的時候,魏明渾身的皮膚一冷,打了一個寒顫。
隋年帶着魏明的手,替他按下折刀的按鈕,精巧卻鋒銳的刀鋒抵在自己的心口,他認真道:“阿明,我不是來祈求你的原諒,因為我知道,一句道歉也彌補不了這十一年,所以......”
“若你真的恨我的話,此恨難消,不如現在就做個了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