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阿姨平常都好說話,就是嚴肅起來也很可怕。
崔朝陽牙齒打顫,重重點頭道:“知,知道了......”
不過這麼一打岔,大家的氛圍融洽了不少。
“行,那你們吃着,小魏啊你看着點兒他們,時間差不多了就收拾收拾回去寫作業。”陳阿姨最後囑咐道,顯然她也知道這裡面别看魏明最不像好學生,可最靠譜的也是他。
隋年看着陳阿姨他們走遠了,準備繼續自己的正事,剛伸出手撈身後的銀箱子,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帶着點兒力道扣住了他的手腕,對方的手心溫熱,指尖帶繭。
魏明按下他的手,提醒道:“隋大少爺,我們已經知道裡面是什麼東西了,接下來就好好吃飯吧,難得陳姨熱情,做了一桌好菜,别浪費了。”
隋年擡眸和魏明目光相觸,明白了對方的意思,兩個人默契得都收回了手。
“對,對!先吃飯!”崔朝陽餘光撇着小門那裡徹底沒有後,才壓低聲音道:“我說隋年,你在搞什麼,大家非親非故,你冷不丁提着一箱子巨款找上門,很吓人的好不好!”
衆人都心有疑惑和不安,畢竟他們都是學生,還從未見過這麼多的錢,少說也有幾萬。
隋年解釋道:“錢的來路是幹淨的,是我以前過年攢下的紅包。”
魏明拿起一根羊肉串,咬了一口,腮幫子鼓起,直截了當問道:“拿人錢财,替人消災,說吧,攤上什麼事兒了?”
“好心提醒,過了違法作亂這條線,請找警察。”
魏明幾口就将鐵簽子上的肉吃了個幹淨,手腕一挑,簽子穩穩落在收簽的木桶裡,過于漆黑的眸光十分犀利,仿佛能透過人的皮相看到骨頭。
隋年不避不讓,也看向對方:“不是什麼大事,隻是最近總有蟲子在跟着我,打不死,趕不走,報警不過口頭警告的程度,哪裡比得上你魏明這街頭一霸的威名。”
“找你,效率更高。”
不待魏明發話,崔朝陽先心動了,他們眼下正缺錢,立刻追問道:“就這麼簡單?幫你教訓個人就有這麼多錢?”
“大崔!”陳冬冬不悅道:“你先閉嘴,魏哥還沒說話!”
魏明沒有答應也沒拒絕,和隋年你看我我看你,就這麼僵持着。
看不出來魏明在這個年紀,定力還算不錯,隋年繼續道:“這箱子裡的錢我可以一次性付清,但這人确實有些麻煩,畢竟總不能真叫人徹底消失,所以免不了會有些售後服務。”
“有多麻煩?”魏明眸光幽深,揚起下巴。
“他這裡不太正常,”隋年修長如玉的食指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一副無所謂的态度道:“可能聽不懂人話。”
一聽這話,衆人都遲疑起來,沒明白隋年的意思。
“懂了,”倒是魏明一反常态,二郎腿一翹,挑眉道:“活兒簡單,但耗人耗時間。”
“正是!”隋年點頭道:“而且我事前有一個要求,我隻要魏明你負責這件事情,你當然可以找幫手,但事後有任何連鎖效應,也必須由你來負責。”
雖然隋年說的很委婉和禮貌,但是在場的人都明白了這意思。
就是拿一次錢,可能會趕無數回甚至遙遙無疑的活呗!
“不是!你這麼有錢怎麼不找個保镖啊!”
“保镖倒不至于。”隋年說。
“你當我們魏哥是你家的保姆啊!”
“保姆沒這能力。”隋年說。
“行了!”最後還是魏明發話,一句話蓋了章:“隋......年,你這麻煩事兒我接了。”
“魏哥,要不要再考慮一下......”陳冬冬有心阻止,魏明一擡手阻止,他立刻沉默了。
魏明看起來大大咧咧,出了名的嚣張桀骜,可是就連學霸陳冬冬都能和他做朋友,還隐隐作為小團體的領頭羊,就能看出他絕對是個粗中有細,小事不拘一格,大事更能勇往直前的人。
“成了!?”崔朝陽一聲大吼,連忙從裝着冰鎮飲料的泡沫箱子裡,拿出易拉罐的碳酸飲料,每個人的桌面上擺了一個。
“那我們就以可樂帶酒,舉杯慶祝!”
“嘩啦......”泡沫爆炸的聲音依次響起,衆人迫不及待都舉起冰涼的飲料,準備碰一個。
隋年拿起冰涼的易拉罐,因為先觀察别人如何行動所以慢了一拍,就見魏明将他單手開好的飲料塞到了自己的手裡,拿走了那個還沒開的,又開了一罐。
“幹杯!”
大家同時舉起手裡的飲料,隋年雖然不知此舉究竟有何意義,但還是随大流,試探性得抿了一口這黑乎乎的飲料。
飲料入口像跳跳糖炸開,冰涼酸爽,隋年眸光一亮,仰起脖子又喝了幾口,修長的脖頸喉結上下滾動,莫名有幾分禁欲的色氣。
他一口喝完易拉罐裡的飲料,然後呼了一口氣,将易拉罐落在桌子上,才發現大家都在看着自己。
“這......飲料你不會也是第一次喝吧?”崔朝陽弱弱地試探道。
隋年點頭。
“沒事兒,敞開了喝!管飽!大哥有的是錢!”
魏明皮笑肉不笑打斷道:“如果我沒記錯,這箱飲料好像是我買的。”
崔朝陽像一隻脖子被掐住的鴨子,立刻找補道:“對啊,魏哥,我說的不就是你嗎,呵呵......”今天是怎麼了,一個二個都不給他好臉色?
天色将暗,陳家兄妹就住在這裡,崔朝陽也住在隔壁的巷子,衆人吃飽喝足後就收拾收拾桌上的狼藉,準備撤了。
在門口分别,門外的燒烤攤如今正是熱鬧的時候,隋年他們從院子右側的小門出來,才發現就剩自己和魏明了。
魏明從牆角推出來一輛山地車,看痕迹是個老車,把手和車架都有些掉漆,但是硬件設備保養得很好。
“你怎麼回?”
魏明長腿一垮,一隻腳利落踏在腳踏闆上,他扭頭看站在原地的隋年,眸光在對方白的發亮的襯衫上掃了幾眼。
真是奇了,對方吃了一晚上的燒烤,居然一個油點子都沒被濺到,這也算一種特異功能了。
“走路。”隋年回道。
“你家在哪兒?”魏明問道。
“在小瑤山後面的古鎮。”隋年回憶了一下地點。
魏明被對方理直氣壯的樣子氣笑了,反問道:“小瑤山距離這兒有六公裡,靠着兩條腿你得走上兩個小時。”
他很懷疑這看起來弱不禁風,金尊玉貴的隋大少爺有沒有這個體力。
忽然,魏明眸光一閃,餘光注意到巷口閃過一抹白光,還有一道鬼鬼祟祟的影子,渾身氣勢一變,冷喝道:“誰!”
巷口外人來人往,煙火人間,仿佛剛才的人影隻是錯覺。
魏明了然道:“這就是你身後那個麻煩?”
隋年一早就注意到了,他點頭。
魏明下巴一擡,朝後座看去,不容置疑道:“上車,我送你回去。”
這小縣城看起來太平安詳,但是路上難免有幾個不長眼的混混,收些保護費,愛找人麻煩,不至于出大事,但就是有些煩人。
像隋年這種一看就是有錢人家的公子哥,又一副細皮嫩肉好欺負的樣子,最容易被人打劫。
如果隋年知道魏明的想法,他隻會冷笑一聲,想多了。
送上門的車不坐白不坐,隋年從來就不是委屈自己的人,他長腿一跨往後座一坐,然後兩隻胳膊熟練的抱上魏明勁瘦有力的腰身。
魏明身體一僵,卻沒說什麼,隻是腳上用力一蹬,脊背拱起一道流暢的弧度,帶着隋年出了巷子。
穿梭過熱鬧的小吃街後,就是一片人煙蕭條的林道,兩旁都栽有白桦林木,昏黃的路燈下飛舞着蚊蟲。
這縣城晝夜溫差大,夜晚的風有些涼,隋年抱着一個活人火爐,自然朝前貼了貼,最後昏昏欲睡下,幹脆腦袋都枕在對方的肩膀上,居然格外舒适。
魏明啧了一聲,總覺得自己好像被人占了便宜,但是什麼都沒說,雙腿用力踩踏着腳踏闆,不快不慢朝前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