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魏明入獄十一載來自己從未去探望過他。
第二,魏明入獄的真相。
第三,路照秋背後有一直在盯着自己的人,對方不懷好意,一定要揪出來。
第四,既然魏明明明都上了火車,卻還鑽進自己的圈套裡,明顯對自己餘情未了,得好好利用這一點......
“嘟嘟!”門口的敲門聲打斷了,隋年的思緒。
伴随着敲門聲,響起一道溫婉柔美的聲音:“隋年,好久不見了,還記得媽媽嗎?”
門口進來一道身穿白色蘭花旗袍的美婦人,長發用白玉發簪挽在腦後,面容和隋年很是相似,一眼就能看出的親緣關系,隋年的好樣貌就是繼承了這個女人,不過長孫熙的五官更為柔和婉麗。
傳聞早在十幾年就出國的女人,忽然出現。
長孫熙走進病房,語帶關切道:“隋年,我聽說你住院了,母親很是擔憂,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記憶中早就模糊的女人,此刻突然出現,隋年可不認為她和自己母子情深,什麼樣的母親可以抛下自己未成年的兒子,和野男人私奔。
長孫熙似乎才注意到病房裡還有一個男人存在,她輕輕揮手,連看都沒看,朝魏明道:“我們母子許久未見,有私密話要說,你先出去吧。”
聲音溫婉,可這不容質疑的語氣和高高在上的态度,還真是和某人一個樣。
魏明不疑有他,隻是看了看隋年的表情,見他似乎是默認了,不動神色打量了一瞬隋年的母親,眸光閃爍。
這個女人,說是隋年的母親,可見到自己失明的兒子,看起來面容上一副慈悲的菩薩樣貌,眼底裡沒有絲毫的溫情。
待病房裡隻剩母子兩人後,隋年開門見山道:“有事直說,這裡沒有外人,不必上演母慈子孝的戲碼了。”
長孫熙輕歎一聲,仿佛對隋年的冷漠很無奈,她徐徐上前幾步,姿态優雅地坐在病床對面的沙發上,和隋年面對面道:“知道你沒有心思聽我說話,我就直說了,這些年你弟弟的身體很不好。”
弟弟?
隋年從加載的記憶裡找尋了一下,自己似乎還真的有一個同母異父的弟弟,是長孫熙和某個男人愛情的結晶。
這些年來,長孫熙也偶爾給他發一些短信,不過隋年都無視了,久而久之誰也不聯系誰。
這個素未蒙面的弟弟和自己有什麼關系呢,隋年問道:“所以?”
“你弟弟從小體弱多病,幾乎沒有從醫院裡出來過,如今眼看着要成年了,一顆腎卻忽然衰竭,如今命懸一線......”
長孫熙停頓了片刻,似乎在鋪墊接下來的話,隋年直接道:“懂了,你是來讓我捐腎的。”
“你們的血型一樣,又是半個血緣的兄弟,以後等我們都老了,你也就這一個親人了,你們是要相互扶持的呀。”
隋年是真的想笑了,他心底倒沒有多少憤怒和悲傷。
畢竟,他也從未對長孫熙有多深的母子之情,隻是覺得張孫熙這話說的很好笑。
“我建議你能不能先做一下配型,若是......”
門口忽然被人打開,響起一道低沉壓抑怒火的男聲:
“我不同意!”
長孫熙偏頭看去,見到來着何人,一副端坐着的菩薩面孔忽然陰沉不少,眼底劃過多年積壓的厭惡和怨憤,她冷嗤一聲:
“我們母子叙話,你這個外人還是莫要來插嘴。”
隋年雖然看不見,但聽到這聲音,也知道來者何人。
隋無道!
在他未成年的時候,還是自己名義上的父親。
進來的男人一襲黑色西服,深藍色的領帶一絲不苟,外罩黑色風衣,本來打理的一絲不亂的頭發微微落下幾縷,像是突然得到什麼消息趕來一樣。
雖然年過四十,可是長年規律鍛煉,身材不比年輕人差多少,眼角雖有淡淡的皺紋,不難看出歲月磨煉的成熟和魅力,眉目銳利精明。
“長孫熙,”商場上素來精明,有老狐狸之稱的男人,面容陰沉如水,咬牙道:“你可真是一個好母親,現在都要來挖自己親兒子的腎了!”
“你也說我是一位母親。”
長孫熙收回視線,看着空氣,都不去看門口的男人,冷冷道:
“都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難不成我要看着一個去死不成?”
“隻是一顆腎而已,隋年又不會死,還能救他弟弟一命,兩個都可活,兩全之法,我為什麼不幹?”
隋無道氣笑了:“都是你的兒子?”
“你還真好意思說這句話。”
隋無道很快平複了自己面上的憤怒,一字一句道:“一個是你自幼細心照料,親手帶大,久病纏身都不見你放棄,可是隋年呢?”
“你别忘了,你當初那所謂追求愛情和自由的樣子!”
“隋年可是你抛下的包袱和累贅,他當時還未成年,你就能灑脫離去,可曾考慮過他的想法和境遇。”
這句話說的很巧妙。
雖然是在鄙視長孫熙,可是隋年知道是在說給自己的!
長孫熙忽然掩唇笑了,朝對面道:
“隋年,你瞧瞧他,現在跳出來做慈父了。”
“母親在這兒也不防把話說開了,當年我雖然離去,可我确實知曉你自幼早慧,能照護好自己,我雖是你的母親,可我也是自己,若你要我為追求自由而道歉的話,那我是不會道歉的。”
“不過,你我母子到底有着血緣,你不要被旁人幹擾。”
長孫熙忽然看向門口面容陰沉的男人,反問道:“隋無道,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當年我一離開就将隋年趕出隋家,趕出古城,趕去縣城讀書,另行娶妻生子的人,好像是你吧?”
“隋年又不是你親生的,現在上趕着來做父親,是不是有些晚了?”
隋無道商場打滾幾十年,便是年輕的時候,也是一個内斂深沉的,可唯有在面對長孫熙這個女人,那是什麼忍耐、禮儀都忘了,
“你怎麼有臉說這句話,當年是誰将我公司的機密出賣給旁人。”
“我不這麼做,你難道會和我離婚?”
“你太高看自己了,以為我會糾纏你不成?我隋無道什麼樣的女人找不到!”
“是呀,你什麼女人找不到,這不是我一離開,不到一個月就和南通物流的千金聯姻了嗎?我還給你郵寄了結婚禮物呢,不知你當年收到沒有?”
“你!”
隋年聽着裡面的兩個人,你一眼我一語,有來有往,說的都是成芝麻爛谷子的事情,連自己什麼時候摸着牆壁離開,都沒人注意到。
真不愧是睡過一張床的夫妻,他們兩個堪稱絕配。
隋年嘴角抽了抽,隻想着速速離開此地,裡面的聲音吵得他腦殼子疼,摸着牆壁超前走的時候,忽然拖鞋滑落一瞬,身影不穩。
一隻有力的臂膀抱住了他的腰,體溫偏高的結實身體貼着自己的後背,鼻息間是帶着一縷淡淡煙味和青草味。
“無夢?”隋年立刻認出了來人。
魏明扶着隋年站直後,一隻手臂卻虛虛落在他身後,以防隋年再磕絆。
方才他就沒有離開病房太遠,裡面的對話雖說聽得模糊,也聽明白了一個大概。
他拉過隋年的一隻手,粗糙帶繭的拇指在手心落下幾個字:
回家?
隋年點了點頭,“你帶我回家吧。”
睫毛微顫,在眼睑落下一道優美的陰影,本就白皙的膚色在醫院的白熾燈下越發透明,低垂眉眼的樣子,微微落寞,似乎在為裡面的對話悲傷。
這破地是不能再留了。
魏明眸光暗了暗,溫暖幹燥的手握緊隋年的手,逐漸用力,一時沉默無言。
【怨氣值下降5%!】
【當前怨氣值7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