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幅場景,魏明已經看了好多次了。
或者說隋年渾身上下,沒有他不熟悉了解的地方,可饒是魏明仍舊覺得身體微微發燙,可他又不能讓隋年一個人在這裡洗,免得出現第一次摔倒的意外。
當時,魏明明顯想出去,可是隋年難得洗個澡,這麼好的美男計,怎麼能放過魏明!
于是他故意摔倒在地,膝蓋磕碰得青紫,後來這幾次,魏明就不敢再讓隋年一個人洗澡了。
别看魏明看上去落拓不羁,可到了關鍵時候,卻是一個沒有色膽的,他呼吸急促幾分,默默背過身去,刻意不去看隋年。
“要一起洗嗎?”浴室裡響起隋年清冽空曠的聲音。
魏明一時還沒有反映過來,好幾秒後,才意識到這浴室裡除了隋年,不就剩下一個護工‘無夢’?
魏明臉色瞬間陰沉下來,他死死盯着隋年在水汽中的清俊精緻面孔,觀察他的表情細節,隋年是什麼意思?
“無夢,你的身材挺好的。”
隋年話音剛落,耳邊瞬間傳來一道深沉的呼吸,還有噼啪的聲音。
魏明的拳頭捏緊了,充滿戾氣銳利的眸子,像黑暗裡的野獸,下一秒咬斷隋年的脖子也不為過。
隋遠夢!
好一個隋遠夢!
這麼快就對别人感興趣了?
在這十一年裡,自己在牢獄裡的時候,他到底還朝多少人發出了邀請?
隋年感覺後腦勺有些冷,就在這滲人的冷氣越來越大的時候,他輕笑一聲,“開玩笑的。”
談笑間,冷熱交加的氛圍消散。
“無夢,别害怕,我是正經人,潛規則可是違反雇傭勞動法的。”
魏明仍舊死死盯着隋年的表情,但是方才梗塞在胸口的火焰卻滅了下去。
“我現在是一個瞎子,你還好能看到周圍的世界,可我現在生活在黑暗裡,你又是一個啞巴,不能和我說話......”
隋年輕輕歎了一口氣:“雖然我自認精神強大,可黑暗......真不是一般人能接受的。”
隋年微微垂眸,發絲低落的水珠,從面龐滑落,恍惚間像是淚珠。
魏明先是一愣,随即心底苦澀,密密麻麻像是有針在紮自己的心,隋年居然像認識不到半個月的人吐露心迹?
自己和隋年在一起的時候,隋年總是一副高高在上,沒有弱點的樣子,像是高不可攀的高山,從未在魏明面前顯露過脆弱,更别提和自己說過心裡話了。
嫉妒,
一瞬間,名為嫉妒的心情,在魏明胸口盤桓。
魏明忽然嫉妒這個自己親自扮演的護工‘無夢’。
“你不相信?”隋年反問道:“我剛剛真的是開玩笑的,畢竟,我早就有喜歡的人了。”
說道這裡的時候,青年俊美無鑄,不似俗人的面孔,一瞬間露出了俗人的悲喜。
魏明沉默了一瞬,也許心底的好奇像螞蟻啃食般,他拉過隋年的手,在上面輕輕寫了一個字:
誰?
隋年五指摸索,微微捏緊了拳頭,似乎在沉思,他搖頭輕笑道:“現在不重要了。”
魏明:“......”方才順通的氣,忽然又這麼不上不下的梗在喉嚨裡。
隋年道:“我大概再也見不到他了,他也不會再原諒我了。”
魏明還是第一次見隋年如此有自知之明的樣子,也許隋年隻要低個頭,解釋一下,自己本就搖搖欲墜的心防,立刻會坍塌,又會像從前一樣屁颠屁颠跟在隋年身後。
可是他們都知道,隋年從未低頭,從前如此,以後也如此。
沒有人能讓隋年低頭。
魏明有自知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