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随,等一等!”
天色昏暗,到了随安之下班的時候,他換下工作服,準備回學校,忽然被店長叫住,對方話不多說,直接塞給他一個大大的紅包:
“這是你這幾天的獎金,多虧了你,店裡的生意好了許多。”
随安之訝異道:“店長,這不和規矩,合同裡也沒有這一點。
“哎呀!你就拿着吧!”
店長十分熱請,随安之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不管去哪裡兼職,都有人上趕着給他送錢,學校裡的獎學金和各種項目,隻要有自己在,總是會莫名奇妙這個項目就天降投資,所以搞得他在學校的名聲忽然變成了招财童子。
他裝作無法拒絕,實則避開了店門口的眼線,繞去了後面的路,接近一輛停靠在路邊十分隐蔽的黑車,擡起指骨,嘟嘟敲了兩聲。
車内安靜了許久,可是隋年一點也不着急,面帶笑容,氣定神閑地等着。
車窗如同從殼子裡探頭的烏龜,一點一點下滑,露出陳秘書僵硬的笑容,“好巧啊,随同學......”
“不巧,我就是來找你的,陳秘書能下車嗎?”随年一字一句道:“我有話和魏總說。”
“我們魏總不在車裡......”就在陳秘書第一時間否認的時候,車内響起男人低沉緊繃的嗓音:“下車。”
陳秘書的表情如同便秘,讪讪下車走遠了,打死他都不敢回顧這段時間以來自家老闆幹的事情,跟蹤,調查,偷窺,送錢......
這畫風不是突變,是異變!
隋年直接拉開後座的車門,跨步進去,不同于外界的炎熱和明亮,車内的空氣冰冷陰暗,仿佛像是封閉的棺材一樣,沒有半點活人的氣息。
他看向身側的男人,因為中間有一個格擋的扶手,其實他和男人的距離并不算近,加之不是自己的錯覺,魏老總還不動神色的縮了縮身子,朝車門靠近了幾分,一張本就鋒銳立體的側臉繃得更緊了,可是細看他的呼吸都急促幾分,仿佛在壓抑和忍耐着什麼。
“魏總,我能問您這是什麼意思嗎?”
隋年見魏明遲遲不肯邁出那一步,自然把這出對面不相識的戲給唱下去,他舉起手裡的紅包遞到魏明的眼前搖了搖。
“我不明白你是什麼意思?”魏明冷冷咳了幾聲,指尖卻拉了拉脖頸上的藏藍色條紋領結,沉聲道。
隋年唇角一勾,隻間原本溫潤溫柔的青年,忽然拉住男人的領結,堪稱粗暴的扯過對方,和對方面頰對着面頰,鼻尖對着鼻尖,一雙溫潤溫暖的眸子此刻冰冷犀利,泛着冷光。
突然厭煩了,不準備玩了。
隋年溫熱的吐息徐徐噴灑在男人驚愕微微開合的唇上:“魏明,你玩夠了吧?”
魏明瞳孔顫動,第一時間就是躲避,兩個人面容貼着太近,近距離到他能看清青年臉上細膩光滑的皮膚,健康的容貌,可是自己呢?
他的眼角已經有了皺紋,眼底隻有滄桑和沉默,他的皮膚也幹燥了許多,即使這段時間來拼命鍛煉,連往常從未用過的護膚品都用上了,可又如何逆轉時光?
魏明不能欺騙自己,他今年已經38了,隋年才18歲,不管他們有怎麼的過往,可如今的現實是他比隋年大了整整二十歲,都可以給隋年當爹了。
“不!”忽然他感覺領口一松開,衣領上最嚴絲合縫的衣扣被一隻修長白玉般的手解開,魏明開始劇烈掙紮起來,“不行!”
隋年隻是冷冷看着魏明徒勞無禮的掙紮,其實以他們如今的體格差,魏明隻要認真起來,絕對能将隋年踹下車,可他們都知道,這是不可能的,魏明在隋年的面前,隻有忍受和退讓的份兒。
隋年忽然掐住魏明的下巴,眯起淺色如琥珀的眸子,若是溫柔笑着定然溫暖,可他如今眼底格外冰冷,絲毫沒有聯系魏明祈求和崩潰的表情,貼着他的面頰道:“怎麼?”
“不讓我碰你。”
“不,“魏明牙關哆嗦,渾身都如同受傷的刺猬,恨不得蜷縮成一團,可及時如此,都不忍心刺到隋年身上,一個勁兒搖頭:“不是。”
“那你躲什麼?”隋年也不是非要在這裡辦了人,隻是他不明白魏明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畏畏縮縮了,十年對一個人的改變這麼大嗎?
看着魏明仍舊抗拒的樣子,隋年冷笑道:“許你跟蹤我,就不許我碰你?”
隋年眼底閃過一抹失望,若是不打算繼續,他本來就沒有要繼續前緣的想法,明明是魏明像個跟屁蟲一樣糾纏着他,現在自己走上前了,對方還躲起來了。
隋年微微皺眉,突然覺得有些無趣,“以後别再跟着我。”
許是感到了什麼,魏明原本緊閉的眼睛猛地震動,連心髒都被凝固住了,他知道如果讓隋年離開,也許他會再一次失去。
就在隋年打開車門把手的時候,忽然被一隻滾燙的手按住了,隻見男人高大的身軀忽然緩緩跪地,兩隻手顫抖着搭在随年的膝蓋,然後緩緩俯下身體,彎下脊背。
隋年冷冷注視着這個男人的動作,因為是俯視的角度,他看不清魏明的神情,隻能看到對方不斷顫抖的睫毛桑沾染了幾顆晶瑩的水珠,眼尾潮紅。
“你不用如此。”隋年擡起對方的下巴,用拇指擦拭對方嘴角的水澤,卻反被對方咬住指尖,舔走指尖上的濕潤。
魏明的動作小心翼翼,又帶着自我獻祭般的虔誠和專注,每到一步,都會擡起眸子,仔細觀察青年的表情,确認對方是愉悅的,才會進行下一步。
隋年眸光閃過一抹複雜,隻覺得心間有股密密麻麻的酸澀,也許這一刻他才終于意識到,自己對待魏明有多殘忍。
那個18歲肆意妄為,一腔孤勇的少年,到底變成了悲哀死寂,小心翼翼的樣子。
可隋年以為,這一切不該是這個樣子的。
他輕輕抱起魏明的腰,将人安撫在自己的懷裡,低聲的話語宛如情人間的耳鬓厮磨又如床上的無心之餘:“魏明,你的二十年,我用餘生來償還如何?”
隻見懷裡的人身子顫抖,仿佛被電擊一般,瞬間僵直起來。
“不夠嗎?”隋年柔軟溫熱的唇貼着對方的耳廓,低聲道:“加上下輩子?”
懷裡的人還是沒有動靜,就在隋年準備把人拉起來的人,耳邊傳來低低的嗚咽聲,不知不覺,他肩膀上的衣料早已潮濕,肩膀上的潮濕滾燙又熱烈,沿着皮膚表層一路燙進心底。
“我等了好久......”
男人沙啞壓抑的嗓音破碎不成調,卻無端讓人酸澀,魏明泣不成聲道:
“隋年,我等了你好久。”
你怎麼才來?
這不是責怪和幽怨,而是慶幸,
還好等到你,
下一次,
不管多少個的十年,
少年此心依舊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