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木!” 姚夜星一把抓住淩木的手臂,聲音因為極緻的憤怒和擔憂而嘶啞,“别去!他不敢真逼我下水!我們退出!回去我就把他們告上軍事法庭!這他媽是虐待!”
“放輕松啦,姚姐!” 淩木輕輕掰開姚夜星的手,聲音裡甚至帶着笑意,“我不怕他,而且我覺得非常有意思。”
她不再看姚夜星,也不再看任何人,隻是開始迅速地整理自己的裝備,将背囊系得更緊。三十公裡,冰冷的河水,還有那該死的扣分……來吧!
就在這時,陳默第一個站了出來,他的娃娃臉上滿是焦急和義憤:“報告教官!我…我替淩木分擔五公裡!她一個人遊三十公裡太危險了!”
“報告!我分擔五公裡!”
“報告!我也分擔五公裡!”
幾個平日裡對淩木和姚夜星遭遇看在眼裡、同樣厭惡袁朗,憋着一股氣的男兵也紛紛站了出來。
袁朗看着眼前這一幕“團結互助”的場景,臉上的笑容反而更加燦爛,也更加冰冷。他慢條斯理地搖了搖頭,聲音裡充滿了“遺憾”:“啧啧啧,真是戰友情深啊。感人,太感人了。”
他話音陡然轉厲,如同冰刀刮過:
“未經允許,擅自喧嘩,幹擾訓練!所有剛才喊報告的,每人扣3分!”
“至于分擔?” 袁朗嗤笑一聲,目光掃過陳默等人,“想幫她?好啊。13号,武裝泅渡,總裡程不變,三十公裡。”
“至于你們……” 他指向站出來的陳默和其他幾個男兵,笑容惡劣,“這麼喜歡幫助戰友?武裝泅渡,每人加遊十公裡!總裡程三十公裡!立刻執行!”
如同晴天霹靂!陳默等人臉色瞬間慘白。扣分加上更重的懲罰!袁朗不僅拒絕了他們的分擔,反而變本加厲!
“執行命令!” 齊桓在一旁黑着臉吼道,聲音裡也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無奈。他接到袁朗的眼色,隻能硬着頭皮上前。
袁朗不再看那些如遭雷擊的男兵,目光轉向臉色慘白如紙、渾身微微發顫的姚夜星,語氣恢複了那種令人厭惡的“溫和”:“15号,既然身體不适,就不用下水了。” 他朝齊桓揚了揚下巴,“齊桓,帶15号去醫務室,讓軍醫好好看看。别真落下什麼毛病。”
齊桓隻覺得頭皮發麻。他看向姚夜星,那個女軍官此刻正用一種冰冷到極點、仿佛在看什麼肮髒垃圾的眼神死死盯着袁朗,那目光裡的恨意和鄙夷幾乎要化為實質。
而當姚夜星的目光轉向他時,齊桓感覺自己的整個人像是被架在火上烤,火燒火燎地疼。他僵硬地走過去,想開口,卻在對上姚夜星那雙毫無溫度的眼睛時,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隻能幹巴巴地側身做了個“請”的手勢。
姚夜星沒有再看袁朗一眼,也沒有看齊桓。她最後深深地、擔憂地看了一眼已經踏入冰冷河水、甚至還高高興興地沖她揮了揮手的淩木,然後猛地轉身,脊背挺得筆直,像一柄負傷的标槍,跟着齊桓,一步一步,帶着滿身冰冷的煞氣,走向醫務室的方向。每一步,都踩在壓抑到極緻的憤怒和尊嚴的碎片上。
冰冷的河水瞬間包裹了淩木,刺骨的寒意讓她倒抽一口涼氣,肺部像被凍住。三十公裡的絕望距離,沉重的裝備,還有袁朗那扣在她頭上的5分……她沒有回頭,隻是咬緊牙關,奮力劃動手臂,将所有的的該死的、燃燒的好奇,都化作了對抗這刺骨寒流的力量。
前方,隻有望不到頭的灰綠色水面和袁朗那張帶着笑意的、冰冷的臉,仿佛懸在煉獄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