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淩木隻覺得腦子裡仿佛有什麼東西炸開了!一片空白!巨大的、無法理解的沖擊波瞬間席卷了她所有的感官和思維!
全……員……犧……牲?
袁……朗……死……了?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她才和他們分開不久!袁朗那凝重卻掌控一切的眼神還曆曆在目!那三個老兵身上散發出的穩固的戰場氣息猶在身側!
身經百戰的老A?袁朗那個像狐狸一樣狡猾、像狼一樣危險的男人?就這麼……死了?死在一次伏擊裡?死在那個叫“蝰蛇”的毒販手上?
荒謬!荒謬至極!
巨大的震驚像海嘯般淹沒了她,緊随其後的是無邊的茫然。她感覺不到悲傷,感覺不到憤怒,隻有一種靈魂出竅般的、不真實的空洞感。仿佛整個世界都在眼前崩塌、扭曲。
她背靠着粗糙的樹皮,身體控制不住地微微顫抖,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認知被徹底颠覆帶來的巨大沖擊。
然後,是恐懼。
冰冷的、如同毒蛇般順着脊椎爬上來的、無法控制的恐懼。
不是對敵人的恐懼,而是對“袁朗死了”這個信息本身所帶來的、對整個任務、對整個世界安全感的徹底崩塌!
那個被她視為最大威脅、卻也隐隐成為某種“錨點”的男人,就這麼沒了?那她在這裡幹什麼?她還能相信什麼?
“A4!A4!淩木!聽到請回答!現在隻有你了!你背負着中繼設備!坐标Alpha-7!蝰蛇的目标很可能就是摧毀我們的通訊節點!你必須立刻趕到那裡!把情報傳出去!一切……一切都靠你了!然後,找到那裡!摧毀他們的窩點!重複!一切靠你了!完畢!” 副隊長嘶啞而充滿痛苦的聲音再次響起,充滿了孤注一擲的絕望。
一切……靠我了?
淩木猛地打了個寒顫。這句話像一道冰冷的電流,強行刺穿了那團混亂的、被震驚和恐懼填滿的迷霧。
不能想!什麼都不能想!
不能去想袁朗的死!不能去想隊友的犧牲!
不能去想這該死的任務到底是怎麼回事!
去想,就會崩潰!就會死!
淩木一拳打在旁邊的樹上,劇痛伴随着一股濃郁的血腥味在喉腔裡彌漫開來。這痛楚讓她混亂的大腦獲得了一瞬間的清明。
任務!坐标Alpha-7!守住節點!傳情報!摧毀據點!
她的眼神驟然變得空洞而冰冷,像兩口深不見底的寒潭。所有的情緒——震驚、茫然、恐懼、悲傷——都被一股強大的、近乎本能的意志力強行壓到了意識的最底層,死死地鎖住。
把自己當做機器好了,一個執行任務沒有情感的戰鬥機器。
她不再顫抖,呼吸變得異常平穩(盡管心跳依舊狂亂)。
她松開緊握槍柄、指節發白的手,重新調整了一下背負的中繼設備,目光銳利地掃向西北方向。剛才那片刻的崩潰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非人的、純粹的執念。
淩木像一道沒有溫度的影子,再次融入濃密的雨林,朝着那個被鮮血和犧牲标注的坐标點,沉默而決絕地潛行而去。
所有的感官隻為潛行和警戒服務,大腦刻意忽略與“死亡”相關的信息。她将自己變成了一台戰争機器,在崩潰的邊緣,依靠着最冰冷的命令邏輯,強行運轉。
而那片名為“野人谷”的雨林深處,一張精心編織、等待着她徹底墜落的巨網,正緩緩收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