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景衍掃一眼眼睛已經哭腫的小姑娘,心頭火起。
這個賈寶玉當真好本事!
想着那張字條,蕭景衍再無顧及,“不忍心?不忍心你穿紅帶金來此?”
寶玉有些發懵,本能解釋道:“是襲人讓我穿這件,說妹妹會喜歡,我不知是姑母的周年祭。”
蕭景衍一拳剛要揮出瞧見賈琏驚恐的表情,速度改為肋下。
“對着姑娘言有心,你的有心便是不知嫡親姑母的忌日,一路來此都未曾察覺,便是知曉來意也隻一句丫鬟挑的推卸責任。”
寶玉被‘雪雁’驟然爆發吓住,一時忘了疼,“我、我不是。”
他是真的擔憂林妹妹,怕她夜裡哭,才想留下陪着。
“不是?那寶二爺的心是穿紅着綠來此,過着丫鬟仆從伺候,吞金咽玉的陪着?”
他隻是想讓茗煙多送些東西來,并不想吞金咽玉,與府中那般便好。
蕭景衍見寶玉呆愣愣的模樣,嘲諷道:“寶二爺這身細皮嫩肉可受的住?”
“為了林妹妹,我……嗷!”
蕭景衍聽他還敢說為了小姑娘,直接将人掀翻在地,朝着不會被驗出傷的地方打。
“你真有心便該在聽聞時服八個月大功,便是沒有,也該在知曉周年祭時早早将東西預備下。便是不能,待牌匾供奉出來,去上柱香也算心意。”
“這一樁樁一件件你做了什麼?”
‘雪雁’這番話罵的寶玉滿心委屈。
又沒人提醒他需要做什麼!
況且他從未見過姑母,他不過是心疼林妹妹!
一旁賈琏被這話臊的滿臉通紅,他也未曾給姑母,不,整個賈府都無一人為姑母服大功,便是小功也未有一日。
剛剛他喚寶玉走,竟差點忘了老爺與鳳兒的叮囑,給姑母上香。
賈琏張嘴想讓‘雪雁’别罵了,偏這小丫頭每一句都罵在了痛處上。
剛那句話傳出去,林表妹的名聲再尋好婆家便難了,甚至婚姻隻能系在寶玉身上。
想着代國公府送的回禮,賈琏驚出一身冷汗。
決不能讓寶玉壞了林姑娘的大好前程。
賈琏嘴還未張開,蕭景衍的罵聲再度傳來。
“你張口閉口說為我家姑娘,便是想毀了我家姑娘清譽?”
“你寶二爺的這份心,姑娘要不起,便是拿去喂狗,狗都不吃!”
為黛玉順氣的宋嬷嬷手一頓,險些笑出聲來。
雪雁這丫頭損人的話越發刁鑽了。
黛玉在‘雪雁’開罵時便不再委屈,隻是眼淚止不住流。
聽到此刻,那種怪異的感覺再度襲來。
雪雁力氣雖大些,萬沒有一下掀翻寶玉的力氣,尤其打了這麼久,力氣竟未小一分。
越想,怪異之處越多。
往日隻當雪雁是被吓着的種種細節如走馬燈在黛玉腦海中閃過。
一切似乎是從……
被罵破防又渾身疼的寶玉再也忍不住痛哭出聲,“哇嗚嗚……我,我不是嗚嗚,林妹妹嗚嗚嗚……”
驟然響起的哭聲攪亂黛玉的思緒。
“沒有?不是?這就是你的擔當?”蕭景衍再打一拳,威脅道:“閉嘴!”
被打疼到撕心裂肺的寶玉哪管這些,繼續幹嚎,滿口老祖宗、林妹妹、琏二哥的喊着求救。
“再嚎,我繼續打。”說着,蕭景衍拎起寶玉,又是一拳。
知曉這位不會縱容他,賈寶玉立馬停止哭聲。
蕭景衍甩甩打的酸疼的手,擡頭看向賈琏。
暗藏殺機的眼神讓賈琏後背一涼。
林府的丫鬟竟這般厲害?
“琏二爺若有不滿,”
本有些怨怪‘雪雁’下手太重,賈琏心裡剛升起的不滿全在‘雪雁’能殺人的眼神裡消散。
他不想挨打。
賈琏連連擺擺手,“沒有,沒有,雪雁姑娘所言極是,寶玉還不快起來跟我回去。”
寶玉隻覺自己快要死了,這些年老爺的打加起來都比不上這一次。
委屈蔓上心頭的寶玉張嘴想哭,看到‘雪雁’捏着手指沖他笑,瞬間吞回腹中。
想要看一眼林妹妹,也被死死擋住。
滿腹委屈的寶玉不悅道:“琏二哥,扶我起來,咱們回!”
賈琏巴不得早些走,忙上前将寶玉扶起,“林表妹,你放心這些話絕不會傳出去。”
宋嬷嬷使個眼色,楊嬷嬷忙上前扶着姑娘,“老身送二位爺。”
送是其次,主要是叮囑一番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老祖宗都未能從這位手裡讨到好處,賈琏哪裡敢。
即便有想法,在‘雪雁’看他宛如死人的眼神裡,也熄了所有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