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個她就來氣,“母妃,這謝銜星也太可惡了,我能不能不去找他了?”
胡蓉輕抿一口雪澗,聲音婉婉:“怎麼了?”
謝珍想到今日他對自己的态度,就氣不打一處來,“母妃,你是沒看見他今日對我的态度,您知道我與他有過節,您又何必讓女兒自取其辱。”又轉頭去跟謝鈞說,“哥,你說說,這天下男子萬般,為何母妃一定要讓我與謝銜星交好。”
謝鈞自知理由但不能言說,“哥哥也不知,但你們若是交好,對你也沒有壞處,不是嗎?”說完,揉了揉謝珍的臉頰。
胡蓉緩緩擡眸,“若能與他交好,是你的福氣。”
“這個福氣,女兒不要。”
男人這種東西,天下多了去了,她絕不想再靠近謝銜星一步。
包括他周圍的人也讨厭得很。
謝珍喝了口茶潤嗓子,“還沒說你們在商讨什麼呢?”她最近總覺哥哥與母妃有事情在瞞着自己。
謝欽糊弄過去,“再過不久就是你的及笄禮了,我與母妃在商量如何大辦呢。”
謝珍頓時将惱心事抛諸腦後,“要榮華大辦,要比過謝稚魚的。”
“她隻是一個小小的郡主,怎能與你相提并論。”胡蓉提醒她。
謝珍嘟嘴,“那父皇還親自操辦她的及笄禮。”
“她雙親不在,你父皇是她唯一的親人,不由他辦,由誰辦,你将自己與她比,反倒是降了你的身份。”
謝珍就是氣不過憑什麼一個叛賊的女兒憑什麼事事都要按照公主的标準,但既然母妃都這麼說了,她也不好再計較什麼,“是,珍兒知道了。”
謝銜星回到百騎司之後,打了個馬虎眼,沒将信封一事同蕭長庭講,後面兩人在百騎司待到晚上就回去了。
回了王府,謝銜星拿出懷裡的信封,他另有打算,将信放好後,他換了件貼身的夜行衣,将房門關好後從窗戶翻出去了。
今夜他要去盯着林家。
剛巧走到最後一個岔路口,謝銜星遠遠地就瞧見林家大門備着一輛馬車,看樣子正是要出門,他也不再走進,就在路口等着。
不出一會兒,有一個身着織錦,體型瘦削的男子上了馬車,待那人上車馬車就緩緩行走,謝銜星就在遠處默默跟着,他本以為馬車會駛向大理寺方向,結果越走就覺得這路越來越熟悉。
最後馬車停在離京兆府不遠的一個岔路口,馬車上的男子被人攙扶下來,讓車夫就在原地候着,自己一個人邁步走向京兆府,京兆府的大門敞開了一個小口,一推就推開了,謝銜星見那人進去後,跳上牆檐翻身進去了。
躲在牆檐一邊,林老爺進去之後就有人接應,接應之人手持燈籠,他認出是今日白天來府裡的衙役,心中不禁犯疑,情報上寫的林老爺與大理寺交往甚是密切,沒成想今夜自己跟着竟回來京兆府。
薛伍在前領着林老爺走向公房,許陽正在那裡等候。
謝銜星四下觀察了一番,發現公房前有一顆大槐樹,枝繁葉茂,正好隐蔽身形,腳尖一點從檐上起身,輕落到枝幹上,伸出手想抓住枝幹,結果一陣柔軟的觸感從手心傳過來。
他抓的是楚玥的手臂。
楚玥白日裡就覺着京兆尹不對勁,覺得可以京兆尹身上慢慢找出線索,于是決定晚上的時候來京兆府守着他,自己見京兆尹在屋子裡徘徊似是等人姿态,剛找好絕佳位置,就被人猛地抓住了手臂,吓得她一怔。
謝銜星也被吓了一跳,下意識抽回了手。
兩個人同時皺眉四目相對,用眼神質問彼此:
你怎麼會在這?
好在兩個人都沒出聲。
楚玥今夜沒有帶面罩,但是他此刻隻看得見她的眼睛,淺棕色清瞳,剔透澄澈,映着月光,也倒影着自己。
她先将目光移開。
枝頭輕顫,蕩出嘩然,薛伍和林老爺擡頭朝樹上看去,什麼也沒看見,薛伍伸手說道:“恐怕隻是飛鳥,林老爺裡面請。”
林學文收回目光也沒放心上,跟着薛伍走到公房裡,許陽見林學文到了,擠出笑容,“林老爺何必親臨。”
薛伍退出去将門帶上後,先行離開了。
待薛伍走後,楚玥就從樹幹跳下,走進窗戶細聽,謝銜星見狀也跳下走到窗戶邊。
一扇窗戶,楚玥在左,他在右。
屋子裡,林學文說:“今日早上,我讓家厮送給大人的金子可曾收到了?”
許陽身子跟着話語擺動,“收到了收到了。”
“那事情辦得如何?”
“老爺有所不知,本要辦成了,結果讓那楚商遺女指認的時候,她卻咬定了那人不是放火之人。”
林學文語氣聽不出喜怒:“那便一并處罪,許大人辦了這麼多案,還需要我教嗎?”
謝銜星看着她面色并無一絲波瀾,沉着眼眸盯着窗戶,仿佛林學文說的人并不是她一般。
許陽解釋:“老爺有所不知,我正是這麼做的,隻是她說自己有證人,大堂之上我不得不請,結果沒想到最後世子親自來了,将兩人都帶走了。”
林學文眸色一暗:“世子?”
“正是,我覺得這丫頭與世子的關系不一般,若是普通人,世子怎麼親自來做證人。”
聽得窗戶外的謝銜星不自覺地喉結滾動。
林學文心中揣度,這件事最不能牽扯到的就是朝堂之人,話鋒一轉:“楚家大火的善後工作如何了?”
“今日已将屍體全部找出,現在正在城隍廟裡讓仵作驗屍。”
趕來送茶的薛伍,瞧見有兩道黑影圍在窗戶口,大喝一聲:“你們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