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正房本身清淨,來了朱豔一行人要段卿然主持公道,一下子很是喧鬧。
段卿然聽着朱豔和衆人一起叫嚷,沈嬌嬌被迫跪在地上,楚楚可憐,這一出戲演的恰到好處,她坐在那裡,一寶藍色的衣裙及地,手上揣着淺藍色暖爐,眼底無悲無喜,環視房内的每一個人,有些看熱鬧的,有些認為沈嬌嬌活該等着責罰的,更多的是不明所以的。
“都靜一靜。”
段卿然的聲音很冷,緩緩道:“府上竟然出現了這樣的事情,沈嬌嬌,朱姑娘說的可是真的?”
沈嬌嬌預想過這些人肯定一雙雙眼睛盯着自己,一人一口唾沫能淹死人,但真的到了喧鬧的時候,她下意識想辯駁:“不……不是的,我沒有拿。”
沒做的,就是沒做。
甯雨瑤話鋒一轉,提醒道:“你沒有拿!那它現在在何處?”
沈嬌嬌這才回過神來,她癱坐在地上,無神地看向前方,像是認命般嗫喏着“不是我拿的”之類的話。
她猛地擡頭,聲嘶力竭:“沒有拿就是沒拿,不信你們可以搜搜看!”
沈嬌嬌委屈又惹人愛憐,眼看着甯雨瑤和朱豔兩人與沈嬌嬌關系漸好,如今倒是不值得一提了,沈嬌嬌要讓人搜房,才能證得清白,實在令人唏噓。
口說無憑,隻有真的搜查了,才能有幾分可信。
段卿然看向跪在地上的沈嬌嬌,接着說:“沈姑娘此話倒是頗有幾分道理,若是看過了,沒有的話,自然就不是沈姑娘拿的。”
朱豔勢頭漸大,美眸怒瞪,平添幾分跋扈:“好啊!”
“我倒要看看,沈嬌嬌還能耍什麼花樣!”
段卿然身邊的丫鬟有些不忍,傾身提醒道:“姑娘,沈嬌嬌房中若是真的搜查到了朱姑娘,豈不是真的坐實了她行偷竊之實?”
“既然是沈姑娘提出的,自然是要證明自己的清白。”段卿然不緊不慢,看着眼前朱豔和沈嬌嬌兩個人,眸低平靜無波,轉而向自己的丫鬟緩聲,“你有什麼更好的提議麼?”
那丫鬟微微一怔,看向沈嬌嬌的方向,頓了頓,接着說,“奴婢自然沒什麼更好的提議,既然姑娘們已經商讨出解決之策,自然是上策。”
段卿然側首看了看身邊的人,垂下眼眸,不知在想什麼,轉而擡頭向衆人高聲:“那就現在去吧。”
段卿然請示老夫人,給出的回應是全權交給段卿然處理,一定要将罪魁禍首拿下,得了準段卿然便帶着人去了沈嬌嬌的住處。
比起東正房,朱豔和沈嬌嬌所居之所遠一些,主院也是種了些柳樹,因着冬日隻剩些枯條,看起來有些蕭索,往裡面走,松樹和柏樹依然挺立,多些生機,往右邊拐是沈嬌嬌的住處。
沈嬌嬌被人簇擁着,朱豔就在她身後,甯雨瑤嘴上不依不饒:“虧我還拿你當姐妹,看走眼不說,現在還想抵賴要是沒有确切的證據,朱姑娘會去找段姑娘麼?”
“看一會你怎麼說!”
沈嬌嬌的沉默不語助長甯雨瑤嚣張的氣焰,朱豔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同樣是杏黃色的高牆,四方的小院一覽無遺,除卻必有的綠植之外,倒是沒了朱豔院中的生機盎然,段卿然在中間,兩邊的護衛請示從何處開始搜查。
段卿然還沒發話,身邊的丫鬟皺着眉喊道:“平日裡從未有過中楊興師動衆的搜查,你們若是要搜,也是一塊地方都不要放過,若是有什麼漏掉了,造成沈姑娘蒙受不白之冤,你們也少不了闆子伺候!”
她轉頭就向段卿然解釋,段卿然揮揮手沒再說話,點頭示意開始搜查。
入屋後,從裡間到外間,從桌椅到床榻,從擺設到妝奁盒,每搜查一處都沒有結果的時候,沈嬌嬌反駁:“如今可看清楚了?”
正當衆人以為這隻是一場鬧劇的時候,有護衛朝段卿然請示,段卿然上前看到護衛從床榻下呈上來幾粒小珠,并不耀眼奪目。
那護衛盡職盡責道:“段姑娘,這些東西本該在妝奁裡面,但是在床榻下面,不知道……”
朱豔接過護衛從床榻下搜出的小珠子,拿着對沈嬌嬌笑得意味不明:“是嗎?那這是什麼?”
她将那珠子放在掌心,一圈一圈滾着,除卻看沈嬌嬌,餘光瞥過屋裡的每一個人。
“我的耳墜後面有這樣的小珠子鑲嵌,現在怎麼會出現在你的床榻之下?”
沈嬌嬌白了一張臉,聲音都顫抖:“我……我怎會知道這是你的耳墜上鑲嵌之物?”
“那你現在知道了?”朱豔笑着說,“段姑娘,依照靖安侯府的規矩,若行盜竊行徑,該當如何?”
段卿然冷聲道:“送至官府,輕則五十大闆,重則斬首,依照下赤律法,也看盜竊物品貴重程度。”
朱豔有些悠哉悠哉,抓到真兇的快意與平日的積怨在此刻迸發:“我的耳墜,少說也夠沈嬌嬌去鬼門關走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