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兒派人送你回王府,别讓我再來找你。”趙丞看着她頓了很久,拿帕子擦淨了她的手。
崔白玉沒有看他,嗯了一聲,手腕酸軟無力,裹上被子在榻上翻了個身背對着他,直到人離開屋子,才松了口氣。
晚間,一行人回到王府,崔白玉想起什麼,喃喃自語:“過半個月就是趙辛的生辰了。”
準備點什麼好?
随行的丫鬟擡頭看了她一眼,忍不住說道:“其實,大婚那日也是王爺的生辰。”
崔白玉唔了一聲,想都沒想,說:“我那有兩顆夜明珠,一會兒讓人給他送過去就當生辰禮了。”
丫鬟:“...........”
打發了趙丞,崔白玉開始專心琢磨送趙辛的東西。
名貴的字畫和珠寶沒什麼新意,實用的物件東宮又不缺。
送花的話,去年已經送過了,古籍和花是一起送過去的。
趙辛有什麼特别喜歡的東西嗎?
不知過了多久,崔白玉苦思無果,在紙上塗塗寫寫,終于想到了一個稱心的禮物。
趙辛不過是個孩子,送個魔方再好不過了,有新意還能解悶!
這般想着,崔白玉在紙上畫出魔方的結構圖,立即吩咐下人去做。
一直忙到晚膳時間,忽然有個侍衛上門說道:“王爺公務繁忙,今晚不回來。”
不是說有婚假嗎?崔白玉淡淡地嗯了一聲,想起下午在城郊的小院,常昭說他下午要見祁家的六姑娘祁素。
祁素是祁夫人妹妹的女兒,早年父母雙亡,祁夫人于心不忍讓她孤身流落在外,便将她過繼到了祁家,而祁素自小生活在江南,性格溫婉,乖巧懂事,三年前在祁老夫人的壽宴上,憑借着一首舞曲名動京城,是個小美人。
若今後府上多了妹妹也許就不無聊了。
崔白玉這般安慰着自己,很快就睡過去了。
而另一廂,趙丞剛剛審了幾個馬販子,見侍衛兩手空空回來複命,皺了一下眉頭,“告訴王妃了?”
侍衛如實道:“告訴了。”
趙丞問道:“她怎麼說?”
侍衛道:“嗯了一聲,就讓屬下出來了,”
身旁幾個副将要不是擡頭望天,要不就是低頭看地。
至于方才那個收到夫人親手包的餃子的副将,還當着他的面炫耀了一會兒的,此時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一般而言,新婚夫妻不都是如膠似漆,黏在一起的嗎?
軍帳陷入一片死寂。
良久,有人實在遭不住了,說:“王爺,我和内人剛成婚的時候也不是很熟絡,兩人待在一處半天也說不上話,但後來相處了不到一個月,就像那麼回事了,出個門都讓我跟着她。”
趙丞沉吟片刻,“若是吵架呢?”
有人開了話頭,氣氛瞬間輕松不少。
“夫妻哪有真吵架的,不是有句話麼,床頭打架床尾和,女人嗎,王爺多遷就一下,說點好聽的,再不濟花錢買點小玩意。”
“王妃好像比王爺有錢.........”話未說完,忽然屁股上就挨了一腳。
身旁的副将恨鐵不成鋼,朝着他翻了一個白眼,心道:說什麼大實話,這是說實話的時候嗎?
“其實吧,感情都是慢慢相處才有的,然後就是有了孩子之後,關系就更親近了。”
趙丞不動聲色地轉動手裡的玉扳指,眼皮又開始毫無預兆的跳了跳,問道:“祁素走了嗎?”
侍衛答道:“還沒,說無論如何都要見王爺一面。”
趙丞揉了揉眉心,“都下去,讓她過來。”
諸多将領起身離開營帳,很快就有人進來了。
祁素一襲鵝黃色襦裙,腰間一條淺粉色絲縧,上面墜着一枚精巧的香囊。
她朝着坐上的人福身行禮,梨渦在臉頰兩側若隐若現,舉手投足間滿是少女俏皮靈動。
不過,這小丫頭什麼心思都寫在了臉上,一臉溢于言表的愛慕之情,目光綿綿的,聲音輕得更像是春日柳絮,“王爺應該還沒來記得用飯吧?我讓丫鬟準備了一些飯菜,王爺要吃嗎?”
趙丞有些漫不經心地開口道:“不必。”
祁素抿了抿唇,擡起頭,窺了對方一眼,耳尖泛起紅暈,“王爺,我,我有話要對你說。”
趙丞放下手裡的奏折,擡頭看她。
祁素冷不丁對上他的目光,慌忙将手裡的并蒂蓮荷包放在他的奏折旁邊,“王爺,這裡面有我前幾日在廟中求的平安福.......”
話落,她低下頭,滿心歡喜又緊張地等待他開口。
趙丞微眯了眼睛,看着她嬌羞的模樣,莫名想到了崔瑜。
她喜歡一個人會是什麼樣子?
兩人已經行過周公之禮,無論是接吻,還是情事,崔瑜都可以做到不冷不熱地回應,她總是一副遊刃有餘的樣子,輕而易舉地勾起他的欲望,甚至一個簡單的吻就可以。
這種親密的事,難道她也同旁人做過?
趙丞的心髒再次疼了起來,垂下眼眸,濃密的睫毛的遮蔽了眼底的情緒,“一會兒派人送你回去。”
這話猶如一盆冷水潑下來,祁素一愣,眼眶突然發酸,“.......我隻是希望王爺能給我一個機會........如果能陪在王爺左右,無論什麼身份我都不在乎。”
趙丞道:“本王不會有側妃。”
話落,祁素滿心的期待與歡喜瞬間化為虛無,“王爺為何不肯給我一個機會?”
兩人身份懸殊,她從來沒有妄想過宸王妃的位子,可他說不會有側妃是何意?
不知想到了什麼,她的臉上震驚的神情無以複加,“王爺喜歡長樂郡主?”
趙丞皺了一下眉,目光冷冷地逼迫過來,含着警告的意味。
然而祁素情緒激動已然顧不得其他,“可長樂郡主當初要嫁的人是方小侯爺,還是侯夫人不滿意這樁婚事親自去找長樂郡主退婚,現在大家私底下都說長樂郡主嫁給王爺是為了........”
趙丞深不見底的眼眸翻湧的暴戾,兇殘又嗜血,每個字都像是從齒縫間擠出來似的,“為了什麼?”
祁素被他吓得後退幾步,有種被人緊緊扼住咽喉的窒息感,磕磕絆絆的說:“是為了報複小侯爺。”
趙丞冷冰冰地看着他,“來人,帶她離開。”
第二天早上,街巷陰雨綿綿。
崔白玉昨夜睡得早,一覺睡到中午,睡得她頭昏腦漲,聽說桃酥在府外頭等着,簡單地梳洗一下就出門了,連午飯都沒吃。
桃酥見到人,一臉欣喜地迎上去,“郡主,方小侯爺說要見你一面,奴婢本來幫郡主回絕了,但他想問一下花枕的事,所以奴婢幫你把人約在了教坊司,不去也可以,奴婢幫郡主去說。”
花枕殺了方叙言的恩師,定然不會輕易放過她,而崔白玉也一直想殺她,兩人都有共同目标,桃酥便留了個心眼。
崔白玉腦中忽然閃現一個念頭,道:“教坊司?”
桃酥嘿嘿一笑,道:“奴婢知道以現在郡主的身份肯定不合适,是教坊司旁邊的小茶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