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深深的疤痕兇險地劃過右眼眼角處,破壞了整張臉的美感,卻又為他添了幾分傲然與不羁,使其氣質更為獨特。
當然,面對使她損失慘重的罪魁禍首,阮清甯是生不出什麼旖旎心思的。
她皮笑肉不笑地說道:“我是不是步入歧途,跟閣下有什麼關系?”
對面那青年冷冷地看着她,右手微動,向她出示了一塊代表身份的青色玉牌。
月色下,那玉牌通體閃着溫潤的光,隻是邊緣處有一道窄窄的血色暗痕,看着有些微不詳之感。
青年的手摩挲着那道暗痕,聲音沒什麼起伏,“在下商洛,為平甯縣三品天師,身負緝拿惡鬼兇徒之責。阮小姐,你說阮府滿門為你所滅,這事和我有沒有關系?”
阮清甯慢條斯理地開口,“你有什麼證據能證明兇手是我呢?是親眼所見,還是親耳所聞?亦或者——”她拉長了語調,意味深長地開口,“這一切是你别有用心的安排,隻等我步入局中,再來一個栽贓嫁禍。”
“哈?嫁禍?哪個正常人死了全家會是你這個樣子,看着就沒心沒肺冷血至極,用得着我嫁禍給你?”
“又有哪個正常天師會像你這樣,對一個剛剛經曆滅門之禍的孤女口出惡言,冷酷無情?”
商洛眯了眯眼,臉上露出不耐煩的神色,“聒噪!我懶得跟你多費這口舌之争!”
“我勸你乖乖跟我回天師府,不然……”他揚了揚之前燒死三頭鬼的符箓,險惡的用心昭然若揭。
這小子好猖狂!阮清甯很想一劍把他撂倒,可心思一轉,想到了他天師的身份!
既然身負緝拿惡鬼之責,那麼,一路上跟着他,應該有機會接觸到不少鬼物吧?總比自己沒頭沒腦瞎轉悠來的好,抓了正好可以換積分!
再說,哪怕是對待疑似兇犯的人,他們天師府應該也包吃包住的吧?這樣自己就不用為一些生活瑣事費心,可謂一舉兩得。
想通了以後,阮清甯不再抗拒,乖乖地束手就擒。
這就不說話了?果然是個貪生怕死的小人!商洛心中忍不住鄙夷。
離開阮府後,他将阮清甯帶到一輛載了幾位兇犯的牛車前,和商洛搭檔的中年武者十三負責駕車。
此刻那人正坐在車頭抽着土煙吞雲吐霧。因頭戴鬥笠,阮清甯看不清他的面容。
“解決了?”粗嘎的聲音響起。武者漠然地看了阮清甯一眼,很快便移開了目光。
“嗯,城東那邊還有一起案子要辦,走吧!”商洛道。
将阮清甯驅趕上車後,他長腿一跨,坐在了她對面的位置。
車中衆人麻木地擡起頭看了他們一眼後,又低下了頭。
這些人怎麼死氣沉沉的?難道被這小子下藥了?
“天師大人,有必要這樣嗎?”阮清甯晃了晃被捆在一起的雙手,“這樣對待一位可憐的弱女子,被人看到不太好吧?”
商洛挑了挑眉,“那依你的意思?我是不是還得八擡大轎、奴仆環伺供着阮小姐您呐!”
阮清甯:“如果你願意的話,那就再好不過了。”
商洛幹脆将頭别到了一邊,不再搭理她。
長夜幽寂,兩側的街道上半點燈火也無,雙眼雖因鬼氣的強化而能于夜色中視物,可這景緻沒什麼意思。
夜風寒涼,一車人臭烘烘地擠在一起,倒多了幾分暖意。在前方等待她的,又不知是什麼?
牛車緩緩地前行,“嗒嗒”的車輪滾動聲不絕,這聲音初初有些刺耳,到後來卻十分催眠。
阮清甯昏昏欲睡,最後竟真的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