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吧!”商洛催促道。
阮清甯不想去,“你直接一劍砍斷袋口的繩子不就好了?”
商洛收起笑臉,冷酷地拒絕了,“不。”
見某人一動不動,商洛上前兩步,打算強行驅使她行動。
在他靠近的一瞬間,天上浮雲蔽月,阮清甯拔出他的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把削掉了袋口。
劍鋒沿着人形輪廓的頭皮劃過,一想到袋中萬一是十三,商洛目眦欲裂,“你幹什麼?”
阮清甯慢悠悠地把劍塞回到了他的劍鞘中,“你說呢?”
雲破月出,阮清甯在幽微月光下的笑那麼可惡。
商洛的目光像是刀子一樣,要在她身上剜下一塊肉。
阮清甯隻覺無關痛癢,“你這樣盯着我做什麼,反正裡面什麼也沒有。”
商洛聞言一驚,視線落在了袋子上。
原本鼓起的袋子此刻竟幹癟了下去,裡面什麼也沒有。
商洛不信邪地用劍将裹屍袋挑起,甩了兩下無事發生後,忍不住用劍在空中将它切碎。
紛紛揚揚的紅白色碎片落了一地,他的表情十分難看。
袋子居然是空的?那他們之前看到的是怎麼回事?幻覺嗎?
還是說在阮清甯打開的瞬間,裡面的東西以肉眼難辨的速度跑了出來?
現在,那東西也許就潛伏在他們的四周,他們兩人的一舉一動都落入了那雙血色的雙目中。
“走吧!”商洛勉強使自己冷靜下來後,想到的第一件事,便是再度将阮清甯的手捆好。
随後,他牽着阮清甯打算返回牛車那邊。
不幸的情況再度發生,他們的牛車不見了。
商洛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一連串怒罵聲脫口而出。
他說的是平甯地區的方言,因語氣激烈,語速也十分之快,哪怕有原主的回憶加持,她還是聽不怎麼明白。
這時候,阮清甯才意識到他不過是個二十多歲的青年人,哪怕看上去為人陰沉心思重,生氣時也會有明顯的情緒起伏。
發洩完心中的怒氣後,商洛冷靜了下來。
他本不想和阮清甯靠得太近,可又擔心她被妖邪附體後對他不利。
在背後離得太遠不易察覺,于是兩人改為并排而行,同時拉近了那麼一點距離。
街上一片死氣沉沉,兩人之間一言不發。
阮清甯率先開口打破了沉默,“你原本今晚是不是要辦另一起案子?是有鬼物作祟嗎?”
“無可奉告。”
“好吧,你是什麼時候守在阮府外的?這個方便說嗎?”
回應她的是一聲冷哼。
阮清甯又零零碎碎地開口說了很多,沖淡了這個夜晚的陰沉壓抑,商洛始終沒有反應。說着說着,她感到有些無趣,便不再開口。
寂靜和黑暗如潮水湧來,将兩人包裹。
就在她以為兩人将這樣默默無言到底時,商洛開口了,“前面有一家酒樓。等走過了那兒,前面就是另一條街了。”
阮清甯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問道:“裡面的酒滋味怎麼樣?”
作為一位富貴人家的小姐,原主從來不會去這樣的場合。而眼前的商洛也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我不喝酒。”
阮清甯啧啧稱奇。作為一個和兇邪打交道的職業,他們天師常年遊走于生死邊緣,居然不需要一點酒精來麻痹自己?
當然,也可能因為随時會挂掉,所以更要克制己身,小心謹慎為上。
商洛補充道:“不過縣城裡的人都說挺好喝的。”
阮清甯拍了拍商洛的肩,“此刻我們也算是患難之交了,哪天可以一起去喝一杯。”
誰知商洛立刻戒備地盯着她的手。
無聲地僵持半晌後,他幽幽地盯着她,嘴裡忽然吐出這麼一句話,“我曾在裡面捉過一隻酒鬼。”
阮清甯:?
商洛道:“那鬼活着時日日喝的不省人事,死後也依然眷念美酒的滋味,整隻鬼飄蕩在酒缸裡,把酒樓的各色美酒都品嘗了一遍。”
阮清甯想了想,覺得有些惡心,“這酒還能喝?”
商洛嘴角流露出一絲惡劣的笑意,“為什麼不能?那隻酒鬼生活在酒樓時,酒客們并不知情。樓裡的生意火爆的很,那些客人個個都對那酒水贊不絕口,誇它香味醇厚且獨特。”
“後來我把那鬼抓了,去喝酒的人一下子變少了很多。不少人大罵掌櫃的黑心,偷偷拿稀釋的酒水糊弄他們,對先前的美酒懷念不已。”
阮清甯:……
“那隻鬼最後去哪了?”沒死的話可以想辦法弄過來,就當是給酒裡加點料,一定能賣個好價錢!
想了想又覺得懸。以商洛的個性,十有八九已經把這鬼砍個十段八段,鬼身無存。
商洛的回答出乎她的預料。
他想了想,說道:“我把那隻鬼送給了陳氏一族的一位天師。”
阮清甯:“陳氏?”
商洛撫了撫身上的青色玉佩,“江南道三望族之一。”說完後不再多言,明顯不想對她透露更多。
阮清甯好奇道:“你竟然沒把那鬼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