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單人病房不大,也就三十幾平,但床前和門口仿佛是兩個世界,熱熱鬧鬧和冷冷清清。
傅齊光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閉上眼做出了決定,喉結滑動了兩下艱難地轉過身去,推開門就要離開。
“阿光你要去買東西吃嗎?我想喝牛奶,可不可以幫我帶一下呀?”身後熟悉的聲音傳來,傅齊光依稀感受到了高高在上的陽光落在他身上,美好又溫暖。
“好,我去給你買。”他嘴角抽動着,僵硬的臉上終于出現了笑容。
謝昭知道傅齊光别扭還喜歡獨來獨往,他們高二上學期見了幾面,但都是點頭之交。可這次異國他鄉的遊學,她不得不承認被這個男孩吸引着,英俊的臉龐迷惑着她的心智,聰明的頭腦雖然有些讨厭但确實令人佩服,而最讓她好奇的是傅齊光深不見底的内心。
年輕的漂亮姑娘總是抱着不切實際的幻想,認為自己可以搞定一切有難度的事情,包括男人。
可從來沒有人告訴謝昭,招惹了不該招惹的人是要付出代價的,重則糾纏一生,輕則遍體鱗傷。
周元央見謝昭的朋友走了,他也識趣地告辭,畢竟是病人養病需要靜養,人多了就不靜了。
病房裡隻剩下躺在床上翹個二郎腿當大爺的謝昭和一旁挂香蕉的顧晞。
“剛才的周老師真好看,不過阿光更好看。”謝昭手指煞有其事地摸着下巴上并不存在的胡子,眯着眼睛故作高深說道,說完還很不客氣地将顧晞剛挂好的香蕉取下來吃。
顧晞撇着嘴,一時語塞住了,她不敢想等謝昭恢複記憶後,得是多麼腳趾扣地的抱頭鼠竄,到時候她一定要離得遠遠的,最好出幾天差連橫城都不要待了。
“昭昭,你和傅齊光已經很多年沒有聯系過了。”顧晞終于還是開口道。
兩彎好看的細眉聽了這話皺巴了起來,謝昭小嘴不禁撅起道,“為什麼?我和他分手了?”
顧晞搖了搖頭,“沒有分手,你倆壓根就沒有交往。”
“沒有交往?”謝昭用剛剛清醒不久的腦子用力思考着,“既然沒有交往又很久不聯系了,那他為什麼突然出現在這裡,還去幫我買牛奶?”
“……”顧晞不知道,她想就算是謝昭現在馬上恢複記憶,應該也不知道為什麼吧。媒體雖然有報道謝昭受傷的事,但在哪就醫住院都是全面封鎖消息的,就連知情的劇組工作人員都很少。
傅齊光,一個集團的總裁哪來的時間關注娛樂圈的事,又不是謝昭的粉頭。
“算了想不明白就不想了,我困了。”謝昭的小腦袋躲進了被子裡,幾縷烏發翹在枕頭上。窗簾被拉起,隻有一盞微弱發光的小燈照亮着房間。
床上的女孩睡得不太安穩,白皙的皮膚襯得兩頰粉紅一片,嘴裡時不時冒出幾句呓語。即使睡着了,還是不乖巧不老實,小腳丫伸出了被子,可愛的腳趾偏又蜷縮在一起,不知道是冷還是熱。
拎着一袋子小狗牌牛奶回來的傅齊光借着幽暗的燈光看清了這一幕,他輕輕地走近掖好了被角,彎下腰湊得更近了些,近到可以看見謝昭臉上的小絨毛。
他将面前的女孩視若珍寶,舉世無雙的寶貝是要珍藏起來的,可他做不到。因為謝昭不願意,他就算趁人之危偷來搶來又有什麼用呢?不過是日後多了兩個糾纏痛苦的人。
現在的謝昭就很好,她的身邊有舍身救她的人,有真心相待的人,多傅齊光一個不多,少傅齊光一個也不少。
光潔的額頭上輕輕印上一個吻,這個男人風塵仆仆地來了,又風塵仆仆地走了。他沒有喝一口水,卻買了女孩十七歲時最喜歡的牛奶。
病房裡靜悄悄的,房門關上的那一刻,謝昭醒了。
纖長的手指摸到了額頭上微微發熱的唇印,謝昭坐直身子拿了盒小狗牌牛奶喝起來,小狗牌牛奶顧名思義品牌的Logo是一隻憨态可掬的小狗。
牛奶盒上這隻可愛的小狗正在撒嬌賣乖地打滾,她被鄰居家姐姐的小狗親過,軟乎乎的很像某人的嘴唇。
謝昭找回了她的記憶,也找回了曾經愛她的那個男孩,隻不過這次這個男孩學會了忍耐。
隻是失憶了一會兒,就仿佛将她變成了十七歲,那個時候是她無憂無慮的少女時代,有可以遮風擋雨的父親和潇灑自在的母親,一家人其樂融融。
她就讀于南城一所私立高中,每天最大的煩惱就是物理化學統統不及格,捏着試卷想撞牆,還很害怕老師找家長。
就是那個時候,謝昭遇到了傅齊光,一個理科天才。從陌生人到同學,再從同學到朋友,她知道傅齊光的秘密,傅齊光也知道她的。
直到後來,她玩脫了。
傅齊光有很嚴重的心理問題,與他小時候被綁架的經曆有關,即使被救出來後,父母精心照顧也無法令他克服心中無形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