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羽沉浸在自責中，也也沒注意到林星越貼越近的腿。

“離開的這幾天，哥哥有想我嗎？”林星歪着頭，問他。

“想、想啊！”聽見林星問話，程羽回過神來。

“我看不一定。”林星歎了一口氣，“我給你發消息你也不回。”

唉，這這這，又來了是吧？

程羽也歎了一口氣：“我不回你微信要麼是在跟導師開會，要麼就是在實驗室寫論文，我也不是故意不回你。再說，我也沒不回你，那我散會了都會回你啊。”程羽頓了頓又說：“還有，你每天發的不是上課了就是吃飯了，又沒什麼事兒，就算我不回也沒事吧。”

“那我給你發這些是想給你分享啊，你怎麼能不回？”林星有點生氣，但更多的是委屈，還有秘密不能說出口的憋悶，這些情緒最後糅雜在一起，變成了一句委屈巴巴的問話，“難道你一點也不想知道我每天做了什麼嗎？”

“啊，”程羽搓了把頭發，問他，“你每天還能幹嘛，不就是上課吃飯嗎。”

“對對對，我的生活太無聊了，哥哥根本就不想知道，也不關心。”林星直接破防，他每天抱着手機想知道哥哥做了什麼吃了什麼，想知道又不敢問，怕打擾哥哥。好不容易鼓起勇氣發了幾條微信，哥哥還不回。而哥哥呢，根本就不關心他每天幹什麼。

他就是個小醜。

林星把上半身偏向了另一邊，背對着程羽。

“哎，生氣了？”程羽問。

林星沒回他，他脊背挺得筆直，手把膝蓋上的褲子攥出了褶皺。

對哥哥生氣，好緊張。

要是哥哥不理他了可怎麼辦？

“脾氣挺大啊。”程羽身體後仰，靠在沙發上，一隻手搭在沙發旁邊的扶手上，另一隻手朝他虛空點了兩下，對他說，“轉過身來。”

林星生氣歸生氣，但是哥哥讓他幹什麼他就幹什麼，他轉過身來，剛才他已經小發雷霆，這會兒已經不氣了，林星慢慢轉過身，手心出汗了，他在膝蓋上局促地擦了擦，膝蓋那塊的布料皺巴巴又有些潮濕。

“我就是想讓你多理理我。”林星垂着頭，沒骨氣地說出這句話。

程羽笑了，你看，這個小孩兒，生氣這麼好哄。不，都不用哄，看樣子，已經好了。

程羽噗嗤一聲笑了聲，笑着笑着又心酸。

什麼樣的小孩兒不用哄自己就會好？

沒安全感的、怕失去的小孩兒。

“好了，我以後多理你！”程羽一把拍在林星的膝蓋上，“多大點事兒啊。”

林星：“那我以後給你發消息，你都要回。”

“行，我都回，就算你說你放了個屁，我都給你點贊行吧。”

“……我倒也不會那麼無聊。”

“好好好，你不無聊。”程羽笑着哄他。

林星側過身來，看着程羽，繼續提要求：“那能不能快點回？”

“隻要我看到，我一定第一時間回你。”程羽保證，想了想又說，“你要是有事，可以随時給我打電話，不用等我回消息。”

“那我要是沒事，還能打電話嗎？”林星很認真地追問。

“可以。”程羽無奈，“林小星，我現在授權給你可以随時随地給我打電話的權力。”

聽見程羽的保證，林星抿着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哥哥對他，還是挺好的。

那，是不是可以對他可以更好一點呢？

林星擡頭，哥哥近在咫尺，他似乎能聽到哥哥鼻翼間噴出的悠悠呼吸聲，看見哥哥臉上細小的絨毛，林星不由湊近了一點，正好趕上哥哥的手機響了，哥哥看了一眼，微微皺眉，拿起手機飛快打字，也許是在看同學老師的消息，也許實在處理其他的事情。

林星大着膽子又湊近了一點，哥哥也完全沒有發現他越貼越緊的腿和越傾越近的上半身，他都快要倒到哥哥懷裡了。

程羽跟導師讨論科研論文選題方向的事情，忽然感到身上越來越重，他回複消息的間隔看了林星一眼，就見林星一直往他這邊偏着身體，像是要看看他在發什麼消息，處理什麼事情，程羽邊打字邊說：“我可不是不理你，我這有事要處理一下。”

說完，還給林星看了一眼手機。

林星“哦”了一聲，腦袋搭在程羽肩膀上，身體更肆無忌憚倚靠在程羽身上了。他看似在看程羽發消息，其實他什麼也看進去。

呼吸、心跳、溫熱的身體、還有哥哥的氣息。

他砰砰作亂的心髒，像是打鼓一般在胸腔裡不停敲動，彷佛有千百個人在他心裡同時咚咚咚地打鼓。

敲得他神魂俱亂。

柔和的夜晚，安靜的客廳，他們相依坐在一起，在外人看來，甚至在程羽看來，都是好一派兄友弟恭的有愛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