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美麗做什麼去了？”

狹窄的連轉個身都困難的廚房，王春梅擦了把額頭上的汗，客廳老舊的空調，制造的冷氣根本就送不到廚房，她探頭問程有福：“她怎麼還不回來？”

“去陪媽買衣服去了。”程有福在客廳做手擀面，空調年份太久了，根本就不怎麼制冷，他也出了一身汗。

“這破天，真是熱死了！”王春梅煩躁地又擦了把額頭上的汗，繼續擇菜，問程有福，“對了，借錢的事兒，你到底跟程美麗說了沒？”

程有福聽見王春梅問話 ，吞吞吐吐，也沒說出個字來。王春梅本就熱锝煩躁，一見程有福那窩囊樣子，她更煩躁了，她抓着芹菜從廚房出來，指着程有福：“你倒是放在心上啊，你不跟程美麗借錢，咱們猴年馬月能買得起新房子？”

“我怎麼好意思跟美麗借錢。”程有福晃了下身體，“借借借，借了也還不上啊。”

“你真是窩囊死了！”王春梅手裡還滴水的芹菜一下子怼到程有福腦門上，“你不借錢，是靠你跑出租買房子，還是靠我給人刷碗買房子？！我告訴你，不找程美麗借錢，咱一輩子就住這個破房子吧！”

王春梅往臉上呼了點涼氣：“熱死算了！”

程有福悻悻然，不說話。看見程有福一腳踹不出三個屁的樣子，王春梅破口大罵：“你看你這窩囊樣，怎麼好意思活着浪費空氣浪費食物！我嫁給你，可真是倒了八輩子的大黴！哪家的男人能像你這麼窩囊！連管親妹妹借錢這事都開不了口，你活着還有什麼意思，你怎麼不去死啊！”

程有福本來習慣忍受王春梅每日的責罵和抱怨，但是今天王春梅罵的委實有些過憤，就算泥人也有三分脾氣呢。他啪地一聲把擀面杖摔在桌子上：“你看誰家男人好你就去誰家吧！”

“你，你，你竟然還敢沖我耍臉子！”幾十年瑣碎日子的蹉跎讓王春梅愈發面目猙獰，她氣得渾身發抖，一把芹菜甩在了程有福臉上。

程有福僵住。

哒——

門開了。

正在吵架的兩人朝門口看去。

程美麗和程姥姥買衣服回來，她們呆在門口，程美麗瞪大眼睛，指着程有福腦袋上的爛菜葉子：“怎麼了這是？”

程有福摸了了一把臉上的水，說：“沒什麼……”

“程有福！我是瞎了眼才嫁給你！”王春梅捂着臉哭起來，“三十年了，我嫁給你沒享過一天福，住在這破房子裡三十年！我給你生兒子，照顧你媽，你竟然這麼對我，嗚嗚……”

程美麗扶着程姥姥進來，看着哭得喘不上氣的王春梅，她說：“我哥咋了，我替你揍他！”

“我不跟你哥過了！誰愛跟你哥過誰跟他過！”王春梅一解圍裙，啪地一下摔在地上，沖到了門口。

程姥姥抓住她：“春梅，春梅，你别走啊。”

程美麗提起購物袋，抓住她另一隻手臂：“嫂子，别走啊，我給你買了新衣服，你試試好不好看……”

王春梅一掃購物袋裡的衣服，看款式和質地，一看便是花了大價錢買的，但她還是埋怨：“多好看的衣服，在這破房子裡面也穿不出好看來！”

“春梅春梅，你别生氣。”程姥姥拍着王春梅的背，讓她消氣。

“你兒子讓我去找别的男人過日子！”王春梅甩開程姥姥的手，對着程姥姥哭訴，“這破房子我住地夠夠的了！我要跟你兒子離婚！還有，買不起新房子，程小勇就娶不上媳婦！媽，你們老程家就等着斷子絕孫吧！”

說完，往春梅摔門出去。

程姥姥拍着胸脯坐在沙發上，一副受了驚吓的樣子，程美麗連忙給程姥姥順氣。

程姥姥指着程有福，斷斷續續地說：“哎，你去追……去把春梅追回來啊。”

“不去，我不去！”程有福今天也是泥人發脾氣，他拿起擀面杖，狠勁地壓起面團來，把窩囊氣氣都發洩到了面團上。

“哎呦，哎呦……”程姥姥倒在沙發上順氣。

程美麗安慰她：“媽，你别着急。”

程姥姥淚眼婆娑，抓着程美麗的手：“美麗，你幫幫你哥，幫幫你哥吧……”

程美麗皺眉：“我怎麼幫她，他得罪了嫂子，得自己去哄啊，難不成還要我幫他去哄媳婦嗎……”

“你，你怎麼就不明白呢……”程姥姥摩挲着程美麗的手，“你嫂子大鬧，是因為沒有好房子住，你買個好房子給他們住，你嫂子自然就不會鬧了。”

程美麗低頭思考。

程姥姥摸摸她的頭：“美麗啊，你年輕的時候受了很多苦，現在日子變好了，我們不就圖個一家人能和和美美地在一起嗎？你哥都五十了，他身體又不好，靠自己是買不了房子了。咱家就你最出息，你不能不管你哥啊……買個大房子，我們一家人都住一起，把小羽也接到家裡來……等媽身體再好點了，給你做打鹵面吃，你小時候最愛吃這個了……”

程美麗靠在程姥姥懷裡，多少年沒感受到的母愛終于回來了，她有些哽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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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你要去幹嘛？”程羽抓着手機，“你要去買房？”

“對呀，媽媽看好了一個套内一百五十平米的大房子，明天看房，到時候你也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