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很喜歡穿襯衫,身上這件跟昨晚被抵在牆上時穿得幾乎别無二緻。
隻是這件襯衫領口更高,遮住了後頸處的風光,——那裡有他昨晚留下的齒痕。
少年摩挲着手上的貝母紐扣,眼底神色戲谑,仿佛此刻落在他手裡的不是紐扣,而是剛剛消失在走廊盡頭那道清瘦的身影。
啪嗒一聲,紐扣被生生捏碎,化為齑粉刷啦啦落在地上,而欄杆邊的少年也随着那掉落的粉末一齊消失在原地。
如果醫院的保安此刻正巧在看監控的話一定會被眼前這詭異的一幕吓得尖叫出聲。
沈允淮乘電梯下了樓,才剛踏出醫院大門,遠處便響起一陣炸耳的轟隆聲。
一個染着誇張金黃色頭發如同一隻熱情金毛的少年騎着鬼火迎面朝他奔來。
鬼火在沈允淮面前甩尾,停穩,一雙黑亮造型誇張的皮鞋踢了腳撐,落在地上。
随後,少年長腿一掀,從機車上跳下,“沈哥!”少年脆聲脆氣地喊了聲,一雙清澈明亮的眼睛如同晚夜繁星,漂亮得叫人移不開眼。
“你怎麼來這裡了?”沈允淮問。
“我一朋友被人打了,聽說就在這個醫院躺着,想着過來看看,沒想到先遇見你了……你手上拿的啥?”
少年說着,視線落在那件藍白相間的校服上,手卻随意掏出一支煙遞給沈允淮。
後者擺手婉拒,随口解釋道:“我弟的校服。”
見他不要,少年便自顧自點了煙叼在嘴裡,“你弟還在上學嗎?喔對了你那保姆怎麼說?”
少年名叫程鳴,是沈允淮來這裡認識的第一個人,程鳴今年十七,住他隔壁,前不久剛搬過來。現在在一家酒吧當主唱。
他倆會認識純屬意外——沈允淮當時找的第一份工作正好就在程鳴工作那個酒吧。
當時沈允淮被追債的人堵在酒吧外面要錢,差點沒跑掉,多虧了程鳴他才逃了出來。
從那以後他就對這個長得跟個小愛豆一樣的少年産生了好感。
一來二去兩人也就熟絡起來,程鳴性格實在太過開朗,十七八歲的年紀精力無限,常常下了班還去打麻将,他也拉着沈允淮去過幾次。
後來……隻要沈允淮在的場合,基本沒人敢和他們一桌。
沒辦法,沈允淮一打牌就跟賭神附體一樣,從無敗績,社區裡那些老頭老太太跟他打了幾個來回後見了他就搖頭。
時間久了,這倆年輕人在這一片出了名,久而久之即使不賭錢也沒人和他們玩了。
程鳴又愛玩,隻好換了片區域找老頭老太太打麻将。
那個護工就是程鳴在麻将室遇到的。
之前沈允淮過來看望舒月衫,程鳴也跟着一起來過,因此對那個護工有些印象。
“說了,沒辭退。”沈允淮答道。
程鳴吐了口煙,有些好奇地撓了撓頭,“她上班時間都跑出去打麻将,阿姨那病又離不得人,你不怕出事啊?”
聞言,沈允淮自嘲一聲,“我弟招的人,我哪有資格管。”
“啧,天天聽你說你弟,怎麼從沒見到過他?還有你這弟弟怕不是瞎的,這種護工怎麼也敢用?”
沈允淮無所謂地笑笑,随後擡手拍了拍程鳴的肩膀,“年輕人嘛,看走眼也是常有的事,至于那個護工……不足挂齒,反正一時間找不到新的,就讓她先幹着吧。”
說着這話的時候,沈允淮的視線不自覺地往旁邊瞥了幾眼,視線掃過的時候,人群中有幾道視線匆忙躲閃開了。
沈允淮心下一驚,面上卻依舊不動聲色。
他擡手輕輕拍了拍程鳴的肩膀,“好了,不是來看朋友的?快去吧,别耽擱了。”
被沈允淮這麼一提醒,程鳴才反應過來,喔了一聲,忙把煙頭踩滅。
“那我走了,沈哥,晚上見。”言畢,轉身離開,卻不小心被一個突然出現的人撞了一下。
程鳴暗罵一聲,再轉頭卻發現身後除了沈允淮根本沒别人。
揉着自己被撞得生疼的肩膀,程鳴愣怔幾秒,怎麼回事?見鬼了?
見他還沒走,沈允淮挑眉看了過去,“還有什麼事嗎?”
程鳴晃了晃腦袋,懵懵地說了聲沒什麼,一頭蓬松的金毛随着他的動作搖擺幾下又服服帖帖地趴在腦袋上。
沈允淮看他這懵逼的樣子,隻覺得有些好笑。
目送程鳴進了醫院,沈允淮才轉身想要離開。
可他才剛邁出去幾步,就察覺到剛剛盯着他那幾個人竟然全跟了上來。
沈允淮臉上的笑意僵住,試探性地偏移了路線。
果不其然,那幾個跟着他的人也換了路線,緊緊跟在他身後。
沈允淮心知不妙,一邊快步走着,一邊在心裡默默想着對策。
與此同時,已經上了電梯,來到住院部走廊上的程鳴一轉頭就看見醫院外面,幾個彪形大漢正從四面八方朝沈允淮包抄過去。
而他身後,還跟着一個少年。
寒光一閃,少年手裡竟憑空多出一把彈簧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