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姨是他在舒月衫病房遇見的,她是沈家曾經的保姆,在沈家幹了十幾年,和舒月衫的感情十分深厚。
沈家落魄後,她就離開了沈家,後來沈允淮消失了一段時間,她也就找了别的活幹。
後來多方打聽下陳姨才知道沈家破産後舒月衫住院的事情。
沈允淮第一次去醫院看望舒月衫的時候,也正巧碰見了來找舒月衫的陳姨。
但那時候陳姨還有别的事要忙,于是給他留了個電話号碼就離開了。
關于沈家破産的事情,沈允淮的記憶裡幾乎是一片空白的,所以他打算找陳姨問問。
沈家家大業大,一夜之間傾覆肯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偏偏沈家
等待陳姨接通電話的幾秒時間,沈允淮的視線不經意間瞥見桌上平平整整放着的一張休學申請。
休學申請人署名處筆觸淩亂地寫了蕭宴遲三個字。
而申請理由那一欄寫的則是——家庭特殊變故。
沈允淮手上捏着手機,不由得愣了幾秒。
“喂?是小淮嗎?”
電話那頭傳來一道略顯疲憊的聲音。
沈允淮這才把視線從那張退學申請上移開。
和陳姨簡單聊了幾句,得知她今天正好有空,思忖片刻沈允淮便說和陳姨一起去醫院看望舒月衫。
陳姨正好閑得沒事幹,自然滿口答應。
臨出門前,沈允淮還是猶豫了幾秒,他昨天又是打架又是喝酒的,後來更是直接暈倒了,澡都沒洗,衣服也還是昨天那身,現在身一股難聞的味道。
這麼出去見人實在不太像話。
想了想,沈允淮還是進了蕭宴遲的房間搜尋一番,衣櫃裡的衣服并不多,隻有一套換洗的校服和三兩件短袖和一件稍厚一些的外套。
剩下的就是疊放整齊的幾條黑色長褲。
衣櫃裡慘淡的景象實在讓沈允淮有些下不去手。
沉思片刻,他還是從裡面拿了一件看上去有些陳舊但洗得還算幹淨的短袖換上。
正好,穿完這次就給這孩子重新買一套吧就當感謝他昨晚收留自己了。
換上衣服,沈允淮又對着自己身上的衣服拍了張照片給蕭宴遲發了過去,并配文:借這件衣服穿一下,晚上回來給你買新的。
本以為發送過去又會是一個小紅點,結果……居然顯示發送成功?
三秒之後,紅色的未讀标志變成了灰色的已讀。
随後,聊天框頂部跳了一下對方正在輸入……
但這個對方正在輸入持續了好久好久,沈允淮都已經出門走了好長一段距離,對面才幹巴巴地回了兩個字過來。
蕭:随你。
蕭宴遲關掉手寫鍵盤,看着好不容易出現在屏幕上的兩個字,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這麼久了,他還是不太适應用這種東西給别人發送訊息。
但是……
蕭宴遲指尖上滑,點開了沈允淮給他發的那張照片。
一件純黑色的襯衫,他穿短了一小節,沈允淮穿着倒是……剛好合适。
這衣服被沈允淮穿過了,看來不能要了。
全都是他身上的味道……
想到這,蕭宴遲腦海裡不由自主地想起之前的某些夜晚,他把沈允淮壓在牆壁上吸法力的場景。
隻要鼻尖稍稍離近一些,就能聞見沈允淮身上的香味,很淡,帶着他的體溫,暖融融的,讓人忍不住想要多聞幾口。
光是這麼想着,蕭宴遲的鼻尖似乎就已經聞見了那股熟悉的味道。
沈允淮曾經好像也穿過他的衣服來着。
彼時他剛在山門受了罰,心裡積了些怨氣,于是打算下山去找沈允淮算賬。
行至一半,挂在蕭宴遲腰間的玉佩卻隐約泛起光芒。
那玉佩與一處禁制聯通,當初沈家先祖與他的四位師傅有過一飯之恩,後來師傅們算到沈家會有劫難于是派他下山幫着化解一二也算還了這份恩情。
可蕭宴遲趕到的時候,沈家全家都已慘遭毒手。
整個沈家宅院,無論男女老少甚至院内養的寵物,三魂七魄皆在頃刻間被抽走。
抽走他們魂魄的人也并沒有把魂魄帶走煉化而是就地撕成碎片!
魂魄碎裂,生生世世不再入輪回,隻能飄蕩世間成為孤魂野鬼。
此等陰毒的手段,各大宗派早就明令禁止,蕭宴遲趕到的時候,沈府上下都被一股遮天蔽日的怨氣籠罩,再晚一步,冤魂即将化為厲鬼。
沈府地處皇城中央,若真放任不管,恐怕方圓百裡都将無人生還。
于是,蕭宴遲隻好将情況上報山門,随後在沈府地界設下禁制,一來超度亡魂,二來淨化怨氣重聚魂魄,好讓沈家衆人能夠重新輪回轉世。
為了不讓有心之人發現此地的怨氣将沈家衆人抓去煉化,蕭宴遲在離開之前還将玉佩的另一半留在了沈府,一有情況玉佩便會通知他。
如今,玉佩有了反應,看來是沈家出了問題。
蕭宴遲不得不臨時改變方向飛往沈府。
不及靠近,蕭宴遲就察覺到一股極其強勁的靈力波動,強大的威壓逼得他不得不放棄禦劍改用劍靈護體才勉強能前進幾步。
好不容易走到沈府附近,半空中忽然升起一片雷雲,滾滾烏雲之中,一道金光乍現,直沖沈府而去。
強大的靈力波差點将蕭宴遲掀飛出去,要不是雲煞及時出現幫他擋了一下,估計他現在已經飛出去幾百米遠。
更奇怪的是,沈府中央,竟然憑空出現一道刺眼的白光與烏雲之中的金光撞在一起。
蕭宴遲眯了眯眼,看向那道稍弱一些的白光,心裡一驚。
這熟悉的氣息——是沈允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