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人的事情交給警察,陳姨把沈允淮帶了出去,隻留蕭宴遲在病房照顧舒月衫。
“陳姨,您到底要和我說什麼?”沈允淮跟着陳姨一路來到醫院一處僻靜的角落兩人才終于停住腳步。
陳姨十分謹慎地看了周圍一圈,确認沒什麼人會經過這裡的時候才終于長舒了一口氣。
“少爺您怎麼會認識那個女警察?”陳姨問。
“這個……說來話長,不過,她怎麼了?您為什麼會露出那種表情?”沈允淮擰眉問道。
陳姨仰起頭,布滿皺紋的臉上閃過一絲猶豫的神色,良久才開口道:“少爺您難道沒發現那女娃的眼睛很像嶽芳嗎?”
嶽芳?
在原主殘缺的記憶裡好像并沒有這個名字,但聽陳姨的語氣,沈允淮總覺得這人和自己或許有什麼聯系。
說不定……和原主選擇性遺忘掉的那些記憶有關。
沈允淮斟酌片刻,開口道:“是嗎?我怎麼記得嶽芳眼睛圓圓的,不像程警官。”
陳姨一聽這話,立馬急了,“你怎麼會不記得嶽芳呢少爺,就是因為她的事沈總才被逼跳樓的啊,您之前不是說她的眼睛最漂亮了嗎?怎麼會記錯呢少爺?”
“還有啊少爺,我一直想問您,沈家出事那天,您急匆匆地出門後就再沒回來,這麼長的時間您到底去了哪裡?為什麼留夫人一個人在這裡啊?您是不是遇到什麼事情了?”
陳姨拉着沈允淮的手,眼底的擔憂滿得快要溢出來。
沈允淮知道這陳姨是真的心疼他,于是輕輕拍了拍陳姨的手背,安撫道:“我這不是好好地回來了嗎?之前……是我混,讓媽媽受苦了,以後……不會了。”
“你這孩子啊……這些年在外面沒少吃苦吧?都瘦了這麼多……”陳姨握着沈允淮的手,瞬間紅了眼眶。
沈允淮一雙明亮的眸子盯着陳姨,心裡盤算着要怎麼從陳姨這裡套出自己想要得到的信息。
殊不知此時他和陳姨的對話全都被不遠處病房裡的蕭宴遲聽在耳朵裡。
兩人離開病房的時候,蕭宴遲就派雲煞跟着沈允淮去了。
蕭宴遲身上的法力耗盡,雖然五感異于常人但距離遠了還是有些聽不清,隻能讓雲煞代為轉播。
雲煞與他識海相連,可以通過識海直接交流。
而此時,雲煞正坐在沈允淮肩頭上認真充當錄音筆。
“主人,你說他為什麼要問這些事情?他既然在這凡人的身體裡也當和您一樣繼承了這人的所有記憶才對,可如今我看着他怎麼像是失憶了一樣?”
雲煞晃着毛茸茸的爪子扒拉着沈允淮鬓角的一根頭發玩。
蕭宴遲與雲煞五感共聯,雲煞所有的動作蕭宴遲都能感知到,他清了清嗓子正色道:“你的爪子不想要了是吧?乖乖待着。”
“喔。”雲煞說完,又歪着腦袋靠在沈允淮脖頸上。
沈允淮身上暖而香的味道透過雲煞的鼻子傳到自己腦海,擾得蕭宴遲心神不甯。
他深呼吸幾口,壓下心頭那陣莫名的悸動,随後才開口道:“有些凡人生前突遭劇變,打擊過重會損心性魂魄,身體為了自救便選擇性遺忘一些東西,魂體進入軀殼之後便無法繼承這部分記憶。”
“那他豈不是一輩子想不起來那些事情了?”雲煞說着,仰頭看了眼沈允淮。
從這個角度看去,剛好能看見他線條淩厲的側臉和高挺的鼻梁。
沈允淮不說話的時候,兩片紅潤的嘴唇總是緊抿着,看起來冷冰冰的,但……從這個角度看過去,再冷的人也多了幾分和煦的味道。
雖然他鋪剖了主人的金丹,但雲煞覺得他長得還挺好看的,說不定以後主人降服他之後能把他賞給自己吃……
到時候得把他帶回自己的洞府玩上幾天再吃,可不能便宜這家夥。
雲煞這麼想着,一雙眼睛微微眯起,毛茸茸的老虎臉居然透出些許猥瑣。
“你在幹什麼?”
蕭宴遲陰恻恻的聲音在耳畔響起,雲煞瞬間炸毛,胡亂移開了視線,有些心虛道:“啊……哈哈哈,沒什麼,沒什麼主人,您剛剛說他還能想起來?為什麼呀?”
雲煞眨巴兩下眼睛,努力找補。
“……看來回去得好好給你補一下文化常識了。”蕭宴遲頗為嫌棄道,“既然是為了保護魂體心性,那魂魄都不在體内了,自然不用保護,在某些特定事件的刺激下,自然會重新想起來。”
雲煞聽他說完,立馬谄媚地笑了兩聲,“主人英明,學富五車,當真是吾輩楷模啊,能跟着您真是三生有幸,啊哈哈……”
……
蕭宴遲沒再回話,心裡卻泛起點點波瀾。
上一世他便知道沈允淮或許隻是一縷遊魂,他曾經用追魂術探查過但始終無從得知沈允淮從何而來。
更奇怪的是上一世他和沈允淮自沈府一别,再見面時沈允淮身上竟然滿是死氣。
那些死氣無一例外全都來自沈府冤死的三百餘人。
這說明沈允淮主動承接了他們的遺願并且願意用自身幫助他們化解。
那時蕭宴遲便十分不解,他明明隻是一縷寄生在他人軀殼之下的魂魄,分明可以不必沾染這些死氣來讓自己靈力滞澀難以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