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處人聲鼎沸,表演雜耍的攤鋪圍着一圈一圈的人,火光四燎,好不熱鬧。
幾人走着走着便迎面撞上胸口碎大石的表演,厚厚的石塊壓在漢子的胸前,另一個壯漢赤膊上陣,手拎着魁梧大錘。
壯漢蓄着力,聲音豪邁道:“各位觀衆,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啊,咱們胸口碎大石馬上開始!”
身旁的觀衆一片叫好聲,四處洋溢着熱鬧喧嘩的喜氣。
片刻,壯漢臉紅耳赤,青筋暴起,猛地揮力砸向厚石。
眼看着要砸下去,池年有點害怕,手緊緊抓着江時安,他側開眼,猝不及防和轉過頭來的江時安對視。
周圍燈光昏黃,走馬燈上繁複的印花閃爍着明亮的光,照映在江時安俊美的臉上,留下暖暖的溫意。
池年看着他,一時忘記收回視線。
兩人對視着,視線裡夾雜着訴不盡的熱意,燙得池年耳垂漸漸泛紅,心跳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直到大石碎裂崩濺在地闆上的聲音,摻雜着周圍人熱烈的叫好歡呼聲,傳進池年怔愣的腦袋裡,他才回過神來,如夢初醒般錯開視線。
留給江時安的隻餘在昏黃燈光下泛紅的绯色耳垂。
池年盯着地闆上碎裂的石塊,手心熱得出汗,他輕輕掙脫着,想要松開手。
但江時安兀自輕笑一聲,沒在繼續盯着人家羞紅的臉,隻是緊緊抓住池年的手,假裝正經道:“這裡人多,别松手。”
聞言,池年抿抿嘴,沒說好與不好,隻是不再掙脫,乖順地牽着江時安的手。
江時安注意到他的動作,唇角的笑意下不來,他摸出幾枚銅闆,遞給了來收賞錢的雜耍人。
顧樂奕在上京看膩了這些雜耍,熱鬧勁一過,他便扯着顧瑾玉要走。
探頭尋找着另外兩人,他見池年臉色紅彤彤的,像熟透的番茄似的,有些擔憂道:“池年你臉怎麼這麼紅,該不會是熱的吧,這地方這麼多人,我們出去透透氣吧。”
聞言,江時安又輕笑了聲,池年臉色燙得更紅,他惱怒般捏緊了江時安的手,示意他不準再笑。
江時安适時聽話,牽着池年走出人群。
他慢悠悠地替池年回道:“應該是熱着了,我們出去走走吧。”
這個提議正和顧樂奕的心意,他忙拉着顧瑾玉,像隻小雀般又飛去其他攤鋪。
走出人聲鼎沸的人群,空氣流通了些許,帶着些許春寒的微風吹過,似乎吹散了池年臉上些許的燙意。
江時安的手依舊緊緊握着他,之前本無甚感覺,此刻卻不知為何,強烈而陌生的溫度隔着肌膚傳上池年的大腦,讓他清晰意識到,這是屬于江時安的體溫。
這個意識讓他臉上的绯色下不來,微風吹過,留下的還是散不去的羞澀。
夜市上叫賣聲不絕于耳,熱鬧嘈雜,來來往往的人們笑容滿面,歡歡喜喜地閑聊,周圍蕩漾着悅耳的笑聲。
雖然此刻身處其中的兩人之間氣氛有些安靜,卻又有些說不盡的暧昧在流轉拔動。
江時安和池年都沒松手,隻是走路的距離越來越近,光灑在他們身上,拉出一條長長的影子。
顧樂奕帶着顧瑾玉停在了猜燈謎的攤鋪上,兩人叽叽喳喳的讨論着,在後邊慢慢悠悠閑逛着的池年和江時安跟着兩人停下。
顧樂奕正好奇地問着老闆獎勵有什麼。
老闆笑眯眯地撥着算盤,“看着我們攤販了不,頂上最漂亮的花燈就是頭籌獎勵。”
池年依言看向攤鋪竹架上懸挂的花燈,皆是各有其美、玲珑剔透、栩栩如生。
而在最頂上的花燈,繁複花紋點綴其上,瑰麗奪目,點點熒光閃爍,如同夜間星子般熠熠發光,如夢似幻,十分引人注目。
池年不禁誇贊道:“确實最漂亮。”
老闆得意揚頭,洋洋自得道:“這可是我家夫郎耗了兩天親自做的,可不得最漂亮。”
一旁的顧樂奕興緻昂揚地看着花燈,胸有成竹地對着身旁的顧瑾玉道:“哥你喜歡的不,有喜歡的我拿下來送給你!”
顧瑾玉溫柔地笑着,視線落在不遠處的另一花燈上,花燈是栩栩如生的小雀形狀,毛茸茸的羽毛随風飄動,十分生動鮮活。
見到這花燈,顧樂奕也起了興趣,“老闆,這花燈的燈謎是什麼?”
老闆拿出寫着燈謎的紙,放在顧樂奕面前,笑眯眯地讓他猜。
燈謎上寫着“終日琴堂醉未醒”七個字。
顧樂奕撓頭搔首地開始猜燈謎,他抱着雙手,愁眉苦臉地撫着下巴。
顧樂奕在一旁笑着看他,眼裡含着溫潤笑意。
江時安也正看着花燈,池年看着他,問道:“你有喜歡的花燈嗎?”
聞言,江時安側過頭來看池年,想到什麼,他眼裡噙着笑意,“有的話你要猜出燈謎送給我嗎?”
池年轉過頭來,耳垂染着绯色,半晌才悶悶地嗯了一聲。
江時安笑了,握緊池年的手。
聽到笑聲,池年有些羞惱,他手掙紮了下,看向他道:“笑什麼?”
江時安搖了搖頭。
“沒有笑啊。”
偏偏他眼裡噙滿了笑意,滿得池年不敢看他。
江時安看着池年,含笑的眼在光下亮着,似點燃的明燈,攜着滴落的燙意,燙得池年臉頰發熱。
手心的溫度沿着神經纖維傳至大腦,熱意越來越明顯,池年想松開手,卻被江時安抓得更緊。
兩人僵持着,池年想離開,卻被看出他意圖的江時安越牽越緊。
他回頭瞪江時安,卻被江時安含笑的眼眸吸入漩渦,無法挪眼。
一旁的顧樂奕猜出謎底,高興地朝老闆喊道:“我知道了!是如夢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