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我沒事！”

遲菲夏很确定，如果自己一直不應聲，盛虞岚真的會推門進來。

“真的嗎？”

磨砂玻璃門外的人形影影綽綽，遲菲夏連忙打開花灑。

在胸腔跳動的心髒比嘈雜的水聲還猛烈。

奇怪了，明明隻是很小的一件事，遲菲夏說不清楚為什麼自己忽然這麼在意。

胡亂洗了個澡出來，盛虞岚已經收拾好自己，靠坐在床上刷手機了。

頭頂照明的大燈被關了，剩下牆角床頭的氛圍燈，昏黃的燈光給整個房間蒙上一層柔和的紗。

遠處偶爾傳來一兩句高聲叫嚷，帶着笑聲飄散遠去後，整個房間更加靜谧，時間流逝的速度被延長放緩，好像被這層紗罩住，連呼吸都開始滞緩。

遲菲夏放慢腳步，磨磨蹭蹭地繞外圈走，假借整理枕頭被子的動作，用眼角餘光偷偷去觀察盛虞岚。

盛虞岚正聚精會神地盯着手機，似乎沒有注意到遲菲夏已經從浴室出來。遲菲夏于是大力揮甩被子，拍打的嘭嘭聲不絕。

盛虞岚頭也不擡地繼續看手機。

遲菲夏掀起被子，大角度抖了抖，于是空氣中揚起細小的微塵。

盛虞岚還是原來的樣子。

“咳，虞虞——”

盛虞岚終于回過頭來，等待遲菲夏下一句話。

“呃……”

遲菲夏卡殼：“我就是叫叫你。”

“哦。”

盛虞岚極其平淡地回了一句，複又低頭繼續看自己的手機。

“你在看什麼？”遲菲夏發問，“半天了都。”

“沒什麼，看八卦，”盛虞岚答道，“年末了瓜田豐收。”

遲菲夏：“……”

兩人的床就隔着一條不太大的縫隙，手伸長一些就能夠到對方。

遲菲夏哼哼唧唧在床上翻滾了好幾圈，盛虞岚終于收了手機：“你是有什麼事嗎？”

“沒有啊。”遲菲夏立馬端正身子，“你怎麼會這麼問？”

“因為你看起來像是有事的樣子。”

“……”

和太熟的朋友在一起就是這樣，都不用開口對方就知道你在想什麼。

遲菲夏縮進被子裡，聲音斬釘截鐵：“沒有！”

“就睡了就睡了。”遲菲夏小聲念叨着，拉高被子試圖将自己送入夢鄉。

沒過多久，她也聽見隔壁床窸窣的聲音——盛虞岚睡了。

她翻了個身過來，正好看到盛虞岚安然睡着的身姿。

遲菲夏等了好一會兒，才輕手輕腳爬起來。

這個民宿的内部空間算不上很大，但有一點好處就是有個大陽台。

臨近過年，古鎮街道已經裝上應景的紅燈籠，遙遙望去滿是喜慶。

遲菲夏一個人靠在欄杆邊上吹冷風，等待睡意降臨。

她盯着遠處一個小小的燈籠紅點，忽然想起自從兩人認識以來，每年過年也是一起的。

說到過年……

身後傳來玻璃門劃拉的聲音，遲菲夏猛地一驚，再一回頭，盛虞岚披了件毛絨絨的外套站在身後，手上拿了另一個外套。

“大半夜的不睡覺在這裡吹冷風？”

盛虞岚把手上的外套遞給遲菲夏。

沒有拒絕，遲菲夏把衣服披身上，開口道：“腦子有點亂，感覺事情好多，睡不着。”

“今年工作室的營收不好？”盛虞岚問完，又否定了這個結論，“我感覺不可能，你們工作室隻是看起來沒那麼忙亂而已，每次接的商單我看質量都挺好的。”

“你有關注？”

“嗯，”盛虞岚攏了攏衣領，“我都有看的。”

“難怪你上次見到米西能認出來，”遲菲夏走到門邊，“進去睡吧，太冷了。”

躺到床上睡覺前，遲菲夏說：“咱們是不是得抽個時間一起去買年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