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好的,我聽話,你别扔我一個人。”周末騰出一隻手抓住他哥的手,兄妹倆抱在一起。
可他哥已然壽命将盡,說完眼神就直勾勾地盯着天花闆,再也沒了動靜。
她把他哥死死地抱進懷裡,讓他的頭貼近胸口,好像這樣就能捆住他哥正在被抽走的靈魂。
很快,周天再次動起來,推開周末,重新站起身,像在樹林子裡看到的其他玩家一樣,開始給自己動手脫皮,但眼睛死死地看着周末,最後淌出淚來。
祈安歲看着眼前的場面,自己也脫力般地靠在牆上。
她還沒見過生死離别的場面,從她記事起身邊就隻有爺爺一個人,在還不懂什麼是死亡的時候爺爺也走了。
第一次撕心裂肺的生死離别,讓祈安歲喘不過氣來,就像心髒裡面壓了一塊大石頭。
她不知道如何去安慰,隻能看着周末坐在那裡,由撕心裂肺慢慢變成無聲的哭泣,最後絕望地癱坐在地上。
“走吧。”李聽寒走過來,想拉起祈安歲的手回屋子。
“那她怎麼辦?”祈安歲問。
“由她去吧,讓她冷靜一下,兄妹兩個一個主謀,一個包庇,現在他死了也算是罪有應得。”
祈安歲承認,李聽寒說得對。況且周天這種事應該做了三次不止,也就意味着他手上不止有三條人命。
她還沒到那個級别,對想殺自己的人開一朵白蓮花,隻是看到這場面,心裡有說不出的難受,像心裡有一把刀子在攪。
此時那個小女鬼不知道什麼時侯穿上了衣服,一條很清新的碎花裙,正像一個做錯事的小姑娘,雙手抱着那個盒子,退到走廊邊上,耷拉着腦袋,等待審判。
她自從穿上那件皮,和剛剛殺瘋了的女鬼完全就是兩個人。
“你怎麼啦。”祈安歲壯着膽子走到她面前蹲下來,把她前面的頭發撥至耳後,露出一張清秀的臉。
它睜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姐姐你好好看啊,剛才我不是故意的。”
小孩子話剛說完,手機再次振動。
祈安歲打開手機點開下面的一個小紅點,竟就是這個小姑娘的信息,
[姓名:陳今秀
年齡:8]
小女鬼原來叫陳今秀,很好聽的名字。
她領着這個陳今秀,進了房間,李聽寒跟在後面,一臉的不樂意。
給她洗幹淨臉,順便還紮了兩個小辮,和現實世界裡的小孩子簡直一模一樣。
“咚咚咚”有人敲門。
“姐,是我。”是周末。
周末要來,那陳今秀就不能明晃晃地站在這裡,這不是往人心裡戳刀子嘛。
“姐姐,我可以躲起來。”陳今秀是個有眼力見的,說完便鑽到床底下去了。
祈安歲放心打開門,看到眼睛哭腫的周末。
“對不起,我真的沒想到會是這樣。”能看出來,她是整理好了情緒來的,但一開口,眼淚又止不住地淌下來。
“先進來說吧。”
周末走進房間坐在床上,抽抽嗒嗒地開始:“我知道他這樣做是在上一次循環的時候,他說每一隊隻有死在公寓裡一個人,算是獻祭,其他隊員才能在無法通關的情況下活下去。我也不知道他怎麼知道的,可能是新手系統告訴他的吧,我給他說過這樣不好,但哥哥說是為了我,我沒有理由反駁。”
“我隻能阻止他,這幾天晚上都是我看着他睡了之後我才睡,我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侯出去的。”
“今天也是,我哥告訴我天黑了,讓我什麼都别管,我是确定他都睡着了我才睡的,誰知道他又出來了。”
“家裡隻有我們倆,我是我哥帶大的,我隻有我哥,但我還是替我哥給你們道歉,也給已經死去的他們道歉。”
“他做錯事情了,對不起。”
周末吊着一口氣說完,聲音哽咽。
祈安歲平生最喜歡跟講道理的人打交道:“沒關系,哥哥讓你好好的,你也要聽他的話啊。”
“嗯,我會的。”
三個人,在一個黑漆漆的雨夜,将周天埋在了那個樹林子裡,和黃白相間的菊花做伴。
從外面回來以後,周末一句話也沒說,自己一個人上了三樓。
祈安歲想勸些什麼,但最後還是閉了嘴。
看着周末的背影消失後才跟李聽寒說話:不能出事吧。”
“我覺得不能,他哥讓她好好的,她都答應了。”
“哎,我發現,你這個人也挺多愁善感的啊。”
李聽寒沒正面回他:“折騰這麼兩大圈,我困了,需要休息。”說着就起身上樓。
他不說還好,說了以後祈安歲也覺得自己身心俱疲,站起來跟上去。
她剛上到二樓進了屋子,轉念一想,“不行,那半張符紙還沒找到呢。”再看到屋子裡的陳今秀,祈安歲後知後覺:“我以前那半張也沒了啊。”
完了。
祈安歲簡直想昏死過去算了。
“這是我的照片。”陳今秀不知從哪裡找到一張全家福,拿在手裡看得出神。
這張全家福也是在一座廟前拍的,像素還有點糊,隐隐約約能看出廟門上有牌匾,上面有三個字。
看着那張照片,祈安歲想起來了,這裡是她們去過的“城隍廟”。
她走過去蹲下,指着那座廟問:“你去過這裡嗎?”
“這是我家,這是爸爸,這是媽媽。”陳今秀伸出小手指着照片上的人說。
“他們在裡面搞什麼名單,我進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