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的霍野依靠在越野車上,嘴巴一動一動的,似乎在咬什麼。見許以周注意到他,他才邁着長腿,晃晃悠悠的走過來。
他仰着頭,白金發垂落,看着還沒亮的六樓,倒數着時間,三、二、一,客廳燈打開。
霍野這時才看向許以周,他的神态很冷,和現在的許以周不遑多讓。潮濕陰冷,将這幾年在外的所營造的自由灑脫的形象給颠覆了個遍。
嚼碎的糖果咽下去,甜膩在口腔裡堆積,霍野眉目舒展的問:“你說等一會阿甯會不會從陽台出來看到我們?”
六樓向下看,其實很明顯。
“那你還站在這?”許以周意味不明的問。
霍野沒搭話,仰着頭。他的阿甯當然大半夜的才不會走出陽台,不過也是有百分之十的概率的。這百分之十霍野交給天意。
霍野說:“我和你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許以周譏諷的笑堆在嘴角,“是你比我早離開一年,還是?”
嘴巴裡的甜味沒有散,呼出的氣體都有股草莓味,霍野的心情還算不錯,對于許以周的陰陽并不在意,畢竟老大笑老二,一個五年一個四年。
有區别嗎?
并沒有。
好心情的霍野笑呵呵的,說出的話是毫不留情的一把刀,把人割的血肉模糊,“可我比你早認識他一年,你還是照着我的樣子才接近到阿甯的,你不應該謝謝我嗎?”
“而且,許大少,你現在又在扮演誰呢?”
西裝筆挺,眼角的冷淡和那人的如出一轍。當他的替身還不夠,還要同虞汀白看齊,霍野扯了下嘴角。
許以周沒否認,也沒承認,手指按上掌心的傷:“如果我們在這,他看到了,會不會像以前一樣?”
霍野無所謂,眼裡是雀雀欲試,聲音很輕于寒風中消散:“沒關系,反正結果都那樣。”
阿甯不會喜歡他。
與其在陰暗角落裡偷偷窺視,不如将所有心思都放在陽光底下暴曬,不喜歡也沒有關系,反正他也不是好人。霍野彎着眉眼。
食指與中指一松,手中的煙掉落在地上,許以周望了一眼,碾滅,“我還活着呢。”
霍野沒出聲。
許以周則是上了車,發動機啟動,飛馳過去的風讓霍野的笑落了下去,他仰着頭,看了很久很久。
五年前的那天,拉着行李箱出國,霍野覺的,不過隻是一個季甯亦而已,不必在意。他們之間不過兩年,能有多少的感情。
他愛季甯亦嗎?
比上不足比下有餘。
什麼念念不忘,都是假的。
啧,假的,騙的了誰?
戰火紛飛的國家,炮彈擊落在身側,廢墟之下他剝着糖費力的塞進了嘴巴裡,突然就想到了那個中午,圖書館裡,窗外暴雨如瀑,他低下了頭吻上了正在熟睡的人。
輕輕顫動的眼睫,一雙眼睛從迷茫到清晰,再然後是滿眼的震驚。
後悔嗎?
霍野品嘗着嘴裡的甜,答案是否定的。他不會後悔他選擇的一切決定,那天大雨滂沱,那人安安靜靜的呆在他的身邊,那個時候,他就是很想吻他。
*
高樓大廈,腳下的白瓷磚清晰的可以将人給倒影出來,甯亦跟着面前身穿職業套裝的女生向前走,視線被轉角走來的一個人給吸引住了視線。
穿着黑色西裝的人跟緊大步向前人走的腳步,臉上是一片的愁雲慘淡,“葉雲楚,你知不知道我昨天晚上打了多少通電話……”
男人疾步向前走,擦肩而後,甯亦頓住腳步向後看,隻見到兩個背影與他拉的越來越遠。
葉雲楚?
讓甯亦詫異的不是他會遇見葉雲楚,而是葉雲楚的臉和昨天那個昏迷的omega一模一樣。昏迷且被下了藥,這個兩個關鍵詞進入腦海,甯亦即刻就想到了虞汀白和葉雲楚的第一次見面。
虞汀白讨厭omega卻因為易感期的情況下被迫碰了葉雲楚,并錯誤認為被弟弟下藥的葉雲楚是基于他的身份地位而居心叵測的接近他,為後續的追妻火葬場埋下伏筆。
可如今劇情線歪了,昨晚該發生的沒有發生,而他,這個NPC的扮演者還是其中的推手。
穿着套裝的女生見甯亦轉過身去看葉雲楚,意外道:“您也喜歡葉大?”
對于女生對葉雲楚的稱呼,甯亦是不清楚的,為了避免女生眼中遇見同樣喜歡一個人的欣喜與亮晶晶熄滅,甯亦點了一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