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還有呼吸,就能繼續活着,甯亦當天就找到了落腳的地上,他身上也不是一分也沒有,隻是沒過幾天,生活就逐漸的捉襟見肘,連吃飯都成了問題。
徐蔺之來看他的時候,甯亦還記得當時的情景。
六十幾歲的老爺爺站在爐子邊,紅薯烤的裂開皮,天氣冷的不像話,一呼出氣就是一團白霧,周圍的人挺多的,甯亦自己一個人蹲在地上,手踹在肚子裡,聞着空氣裡的甜,香香的,越聞越餓。
就在要走之際,徐蔺之來了,喘着氣,胸前起伏不定,沒說其他的話,就直接給他塞了一張卡。
人的臉發白,也不知道是跑了多久的路,當時的徐蔺之,真的沒那麼的讨厭他。
謝盛對于甯亦驚天動地般的想法沒有給與巨大的情緒回應,而是淡淡回複了一個嗯字。
甯亦覺得沒意思,果斷的斷了電話,這一操作讓錢大山目瞪口呆:“你就這樣把謝董的電話挂了,他可是……”
“嗯?”甯亦語調上揚,微微擡眼:“那要不要我打電話過去,然後好好說再見?”
“沈甯亦,你這張嘴是沒救了。”
甯亦:“你好好看路,我不想上頭條,你這幾分鐘裡,看我多少次了,嫂子知道你這麼開車嗎?”
錢大山:“……”“我還沒找女朋友。”
“哇哦,那你這麼可憐。”
四十五歲的錢大山:“……”
車裡陷入安靜,甯亦閉上了眼,還沒安生幾秒,就又聽到錢大山的聲音,“他現在可是你的靠山,就算在怎麼喜歡你,也還是……,嗯,你懂的,你現在的粉絲也不算太多,就靠着點熱度,在三線徘徊,得要注意一點。”
甯亦眼裡的刀子還沒甩出去,錢大山說話的調子低了一個度。
人胖胖的坐在駕駛室裡,平穩的行駛在柏油馬路上,語重心長道:“哥想告訴你,人大火靠命,沒命的話就靠人、靠山。謝董家裡人多,也雜,這條路能走多遠,能吃多少,全看你的本事,想要錢的話,阿甯,你得收一點脾氣。”
“……”
雖然在那些相處的場景裡,錢大山的确看出了愛,但,這些愛和已經有過的例子并無什麼區别,巨大的差異所帶來的,從來都不是一帆風順,而是妥協,數不清的妥協。
甯亦不說話,錢大山也沒繼續說。
公司隻簽約了甯亦這一個藝人,相當于整個公司的資源都向他傾斜,要風有風,要雨有雨。
和人正式見面的時,錢大山的事業正陷入的低谷期,錢都因為違約賠了個精光,而他一直護着的人轉頭就把他買了,跳槽到了敵對的公司。
那段時間很糟糕,連喝水都塞牙縫,彼時沈甯亦就找到了他,說願不願意成為他的經紀人,其他的,都不用管。
是一條極其黝黑的巷子,人穿的幹幹淨淨,臉白到發光,像剛剛出大學校園的學生,說的話跟個騙子一樣,到底是沒了别的方法,喝的酩酊大醉的他還就信了,賭了一把,這些年,也隻賭了這一把。
車輛從一架橋下經過,陰影投落。
“沈甯亦,你為什麼選擇我當你的經紀人?”
懶懶的聲線:“你不覺得你很倒黴嗎?所以我想看看你到底能倒黴到什麼地步。”
錢大山笑了一下,“我覺得我挺幸運的。”
甯亦側過頭:“我挺倒黴的,把你幸運借給我一點呗。”
這是前往機場的路,要睡也睡不足,甯亦撐着眼睛直到登機才閉上眼睛,下午簽合同,甯亦沒看到徐蔺之,然後就被推到了片場,徐蔺之坐在椅子上,手裡拿了個喇叭,比起徐家小少爺的矜貴來說,這時的他倒是闆着一張臉,雷厲風行的将一切拍闆。
“記好詞了嗎?”徐蔺之問。
這句話多難聽啊,甯亦裂開嘴,假笑着表達友好:“當然。”
今天的戲份沒到他,甯亦在一邊看着,沒跟在徐蔺之身後,在劇組望上一圈,甯亦就看見了他的绯聞女主角,木婉清。
天然去雕飾的小白花長相,然後一哭又有倔強的眼神在裡面,妥妥的堅韌女主形象。
電影主要講的就是女主得到又失去的故事,甯亦坐在小馬紮上,翻着劇本,手指不自覺的去揉搓頁腳。
那一塊已經發毛發皺。
劇本以末世為背景,一部分人變異成為異種,成為沒有思考的怪物,啃噬活人,一時間人人自危,秩序崩塌。
女主經曆白眼,背叛,生死,最終前往了被命名為烏托邦的人類基地。而其中的背叛,就是甯亦扮演角色所給予的。
一個在末世前就視錢如命的人,到末世後更是自私自利,隻把自己的命當成命。
在陷入危險時,毫不猶豫的将其他人推入喪屍群裡,以求得自身的安全。
是個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