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緣分這種東西,都是定好量的,某一段時間老天爺趕着kpi一股腦全都投了下去,這會子,她才明白她和許晖的緣分已經耗完了。
她身邊的人也默契地閉口不談,白語有時候會恍然,這個人真的真實存在過她的生活嗎?
快到了年關,白女士給她打電話:“乖寶,今年寒假想去三亞玩嗎?”
電話打來的時候,白語正天人交戰,最終意志不敵熬夜看漫畫的沉重身軀,翹了早八的課,正窩在宿舍床上,睡回籠覺。
“行啊……”
“哎呦,你的這個聲音!媽媽早就跟你說過了,你們年輕人一定要少熬夜,現在看網上猝死的小夥子小姑娘很多诶!”
白語咳了兩聲,“媽,你讓我多睡一會,我猝死的概率還有機會再降一點。”
“你們哪天放假啊,我和你許叔叔訂機票。”
“許叔叔?”白語突然想起來是有這麼号人物,“這麼多年,許叔叔終于打動你這顆鐵石心腸了?”
白女士笑了兩聲,随後又正色道:“八字還沒一撇呢!你許叔叔說去三亞玩,問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啊?”
白語翻了個身:“你們兩個人出遊,我跟着豈不是當電燈泡嘛!不去!”
“诶,沒有沒有,你許叔叔的兒子也在,正好一家人見見面認識認識呀!”
“剛剛還說八字沒一撇,現在就一家人了?老媽,你這關系進展得也太快了吧?”
“哎呦,你别一個勁的就知道打趣我,就說來還是不來!”
白語在心底裡歎了口氣,她和白女士相依為命多年,這位許叔叔,她知道,也見過兩次。不過那會她正讀初中,敏感又叛逆,總覺得如果白女士真的跟這個男人在一起了,等他們有了自己的孩子,就會逐漸忘記她這個女兒,她怕自那之後,她就成了外人,成了孤兒。
她雖然嘴上不說,但是總忍不住多霸占一點她的時間,她的精力。
她甚至有一次家長會,因為她的缺席而不分青紅皂白和她大吵了一架。
自那之後,她再也沒有見過聽過這個人。
但是她又開始不安,開始愧疚,總覺得是自己奪走了本屬于白女士自己的人生和幸福。
自那之後,她又總時不時佯裝不在意問一問,直到白女士嫌她煩時才肯閉嘴。
不過,索性,他們二人終歸是有情人終能成眷屬。
“去去去,讓我這火眼金睛去審判一下他們二位。”
白女士聲音都輕快起來:“你許叔你見過的呀,他兒子跟你差不多年紀,也是華大的,小夥子長得可乖了,性格也好,你放心嘛好嘞!”
白語聽她這樣一描述,心說當代年輕人有幾個是性格好的,隻盼望着能是個表面好說話的正常人。
“那就這麼說好了,到時候時間定了我跟你說哈!”
白語挂完了電話,就把這事兒給忘得一幹二淨,倒頭就睡。
又過去了三個周,白語徹底結束死亡一般的考試,收拾了行李準備直奔機場。
她再一次碰到許晖,就是在校門口。
他穿着黑色的長款羽絨服,拖着行李箱,正往外走。
白語一開始都沒太認出來那是他,跟她上次見到他比起,瘦了很多,人看起來也沒什麼精神。
她之前那些排演過無數次的情景劇全都泯滅,她甚至都忘記了他們已經分手了這一事實,隻是下意識走上去。
“許晖?”她拖着行李箱探頭去看他的臉色,心裡一沉,“你哪裡不舒服嗎?”
許晖明顯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她,他的臉上閃過一瞬的錯愕,而後又很快撇開臉,仿佛很不想她看到自己現在的樣子,“我沒事。”
他看起來簡直像是隻被主人丢棄的小狗。
白語承認這件事,是她撩撥在先,而後又棄人不顧,實在幹的不是人事。
“那個……”她并肩走在他身側,“你最近怎麼樣?”
“很好,不勞你操心。”
“哦……”
白語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尖,還是别說話了,就當作不認識好了。
于是她提步加快了速度,朝他揮手:“那我先走啦?”
許晖看着她,卻并沒有說話。
還不如剛剛那幅拒人于千裡之外的冷淡模樣呢。
白語被他看得心頭一熱,趕緊轉身朝地鐵口走去。
她拖着行李箱,倒也走不了多快。
許晖就這樣跟在她的身後。
兩人同一站上車,又同一站換乘。
白語坐在地鐵座位上,假裝看不見對面的人,心想不會吧,再坐這條線就要到頭了……
果不其然,兩個人都在航站樓下了車。
機場大廳裡,擠滿了人。
白語幹脆先去上了個洗手間,出來給白女士發消息,“我到了,你們在哪?”
“我們剛辦完托運,接到你許叔叔的兒子,在k口這邊。”
白語關上手機,四處找着k口。
人群中有人朝她揮了揮手,是白女士。
她穿着紅色的大衣,看起來十分醒目,正笑着朝她走來。
她後面緊跟着的中年男性,她見過。
但是再後面那個人……是怎麼回事……
她的腦子嗡得一聲響,腳還不由自主地上前,眼睜睜看着他們的距離越來越近。
“小語啊,這是你許叔叔。”
“許叔叔好。”白語僵着個腰淺淺躬了個身,微笑道。
“诶,小語你好!這是我兒子許晖!快!來跟你小語妹妹打聲招呼!”那個男人熱情地笑着。
白語覺得自己臉上的笑快挂不住了。
不是吧,取向這種東西也是能遺傳的嗎?
她看着許晖,許晖看着她,兩個人都僵在原地。
“嗨!現在的小年輕都怕生,這個叫……社恐!對!”白女士面上打着哈哈,手卻在背後輕推了她一把。
白語閉了眼睛又睜開,心一橫走上去朝他伸出手。
“你好,我叫白語。”
一如,六個月前,她出現在他面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