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相晚合上說明書。
“不至于，不是有重力維持和平衡裝置麼？”
他身為星艦設計師，總不至于連自己造出來的星艦都不了解，何況他又不是沒坐過更颠簸的星艦，這種情況完全是小意思。
謝沉歆歪頭看着他，似乎輕嗤了一聲：“也行，等會兒别摔着就行，要是出了什麼意外，我可顧不上你。”
祁相晚斜眼看他：“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啰嗦了。”
以前的謝沉歆，從來不會跟跟他唠這些有的沒的，兩人之間話都很少聊，最近的交集卻在頻頻加深。
祁相晚不知道這算好還是壞。
謝沉歆抿唇不語，視線看向别處，眉弓往下壓了有一會兒，仿佛在為了什麼躊躇犯難，片刻後，他才重新擡眸。
“外人面前，還是要做一下戲，你也不想再看到有不長眼的家夥編排我們的關系吧？”
“我無所謂。”祁相晚不在乎這些，“反正用不了多久……”
謝沉歆打斷他：“以後的事以後再說，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好好配合我，别忘了我們之前定下的協議。”
祁相晚咬了咬牙：“我記得很清楚，現在是你在沒事找事。”
謝沉歆看他抗拒一切的樣子就有點不悅，他好心辦的事，卻總被祁相晚誤會成不懷好意，仿佛他們之間永遠都沒法心平氣和地交流。
但祁相晚說得也确實沒錯，他是在沒事找事，比起被祁相晚的尖言刺語嗆到，這種别扭的心思更令謝沉歆感到不解郁悶。
也許是出于對曾經所作所為的愧疚，他已經沒法再像當初那樣對祁相晚置之不理，想尋找新的相處方式，可對方排斥得不行，根本無從下手。
軟的不行，他隻好上硬的。
謝沉歆本來也不是什麼善解人意的家夥，比起溫水煮青蛙逐步瓦解祁相晚對他的防備，他更擅長采取強硬措施。
反正人在他身邊，他想怎麼折騰都行。
祁相晚不清楚他心中所想，但看謝沉歆晦澀不明的眼神，他或多或少體察到了不适，那種類似于野獸擺弄自己的獵物、上位者掌控他人命運的感覺太過糟糕，讓他本能地排斥。
祁相晚不想過多糾纏這個，轉移了話題：“我想去駕駛室看看，星艦是誰在駕駛？”
“伊青華。”謝沉歆說，“他是專業的星艦駕駛員。”
祁相晚回想了一下剛接觸的那些人，思緒停留在留着平頭短發的男人身上，對方穿得一絲不苟，輕裝防護服整理得十分闆正，是個很有記憶點的對象。
“沈柏川居然還請了專業駕駛員，我還以為你們打算開着星艦上演速度與激情，要在太空裡四處亂竄呢。”
“失望了？”謝沉歆唇角微提，“你想體驗的話，也不是不可以。”
祁相晚擺擺手：“不用了，我還想活着回來。”
如果讓他親自來駕駛星艦的話，祁相晚很樂意這麼做，但恐怕沈柏川不會給他這個機會，尚未暴露身份前，他們估計也不知道自己會開星艦。
謝沉歆說：“駕駛星艦不是什麼難事，不過保險起見，穿過星門開啟躍遷這個階段由伊青華來操縱，剩下的旅途我們當中的每個人都可以上。”
他頓了一下，看向祁相晚。
“除了你。”
祁相晚：“哦。”
信不信我掏出來比你都熟練。
祁相晚哦得面無表情，實則在心裡瘋狂腹诽。
他們來到星艦的駕駛室，沈柏川卓然等人正在那裡坐着，他們這艘星艦一共有六人，伊青華身邊還有個協助他啟動星艦的Alpha，也是個不怎麼說話的家夥。
其餘人進來玩了一輪，準備出發時就回他們自己的星艦了，祁相晚也是剛剛才得知他們這幫人出行陣仗不小，光是星艦加起來就有三艘。
出去玩一趟，簡直是在燒錢，富二代們最不缺的就是錢。
駕駛室其餘五人全是Alpha，隻有祁相晚一個Beta，他剛邁進來其實就有點後悔了，厭A的老毛病蠢蠢欲動。
但一想想，接下來還得跟他們相處好幾天的時間，祁相晚也隻能捏着鼻子忍了。非特殊情況，Alpha們并不會随便釋放他們的精神力，這讓他稍微感到好受一些。
沒過多久，星艦按時起飛，在引擎的轟鳴聲中沖向雲霄。
艦身表層在劇烈的顫動，震感直至星艦内部，盡管聲勢格外浩大，駕駛艙内的人卻并沒有受到影響，輕微的漂浮感和眩暈過去後，所有人立刻恢複了常态的平穩。
星艦起飛階段的各項設置在光屏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星艦的飛行軌迹和整片航空區域圖，輔助駕駛人工智能出現在右下角。
伊青華松開手動杆，發出了感慨。
“好輕盈的賽級星艦，駕駛起來怎麼比軍用艦還順暢，居然絲毫沒有笨重的感覺。”
賽級星艦因為偏重驅動力的原因，往往比其它星艦更難操縱，方向不好把控，艦船本身高驅動性帶來的慣性也非比尋常，這還是伊青華第一次碰到如此靈活的星艦。
他身邊的魏鳴霄調出星艦系統面闆，默默掃了一遍：“動力評分S+，護盾評分S+，其餘屬性都是中等水平，這是犧牲了其它的配置來保全主艦的機動性？”
“不。”伊青華說，“我沒有感覺到它其它方面性能差，甚至……比我駕駛過的大部分星艦要好得多。”
他看向沈柏川：“你在哪家星艦工廠定制的寶貝，我怎麼感覺這玩意要是加足碼力的話，效果會很超标。”
沈柏川摸了摸下巴，陷入沉思：“不是什麼大廠，是一家新開的廠子，之前在斯卡星那邊經營了很多年，最近才搬過來的。”
魏鳴霄不假思索：“廢星區的風格。”
“難怪。”伊青華說，“我以前去那邊執行過任務，廢星區私自改裝星艦的問題很嚴重，領土空域飛行的星艦全是稀奇古怪的東西，其中也有一些某項性能變态的大家夥，打起來很難對付。”
魏鳴霄說：“比起首都星中規中矩的星艦模闆，他們的确更擅長鑽研大膽的設計風格。”
伊青華摩拳擦掌：“我現在很期待看到它的極限在哪，希望不會讓我感到失望。”
沈柏川對他們口中這些性能指标什麼的不太感興趣，他隻聽到了他的海焰号似乎很牛逼，對他來說，這就足夠了。
祁相晚豎着耳朵把他們的話聽了個遍，手指還在百無聊賴地戳弄桌角放出來的人工智能虛影，裡面有無數竄數據流動，在仿生電子人身上繞成一圈圈藍色波紋。
忽然，他看到裡面飛快出現一道紅色代碼。
人工智能迅速彈出危險提示，然而警報還未徹底觸發，就消失在無數流竄的數據行中，大屏都沒來得及播報危險入侵，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
祁相晚立馬站了起來，環顧四周，伊青華他們還圍在駕駛區域繼續剛才的話題，從頭到尾什麼都沒發現。
祁相晚轉身去了隔壁中控室，在裡面見到站在光屏前的謝沉歆。
他手腕上的終端正貼着屏幕，強行對接數據，另一隻手則在光屏上輕輕敲擊，指尖漾開漂亮的藍色波紋。
“怎麼了。”謝沉歆屈指一扣，光屏在他們之間消失，“這才分開多久，就急不可耐地追過來了，是一個人在那邊呆着孤單了？”
祁相晚：“……”
“你想多了。”
他就是過來看看，是誰想黑進星艦的系統，隻要不是星艦外的人就無所謂了，祁相晚也懶得管這些。
“不多。”謝沉歆單手插兜，朝他走來，“跟你打交道，就得長一顆八面玲珑心才行，走吧，回去了。”
祁相晚問：“你剛才想做什麼？”
謝沉歆坦然道：“如你所見，了解一下這艘星艦的具體情況，好給沈柏川一個全面的評價。”
祁相晚覺得他更像是要搞破壞，不禁低聲道：“有你這麼冒犯的了解嗎？”
謝沉歆停了下來，深深地看着他：“你知道的還挺多，以前我怎麼沒看出來，相晚除了身手不錯，心眼子多，在信息技術這方面還有不錯的造詣。”
他垂眸審視一個人的時候，眼底的侵略性藏都藏不住。
祁相晚平靜道：“你偷偷摸摸地溜出來，我産生懷疑不是很正常？”
謝沉歆低下頭，湊到他面前：“呵，這麼關注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