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
得知祁相晚也會加入隊伍的時候,沈柏川懵了好一會兒,倒不是對他的到來有意見,隻是有點擔心他沒法适應比賽過程中高速飛行的星艦。
祁相晚畢竟是個Beta,還沒經曆過這方面的訓練。
“你确定要讓他一起?”上星艦前,沈柏川擡起胳膊搭上謝沉歆的肩,跟他竊竊私語,“這樣做會不會有點……”
“太欺負人了?”
沈柏川連卓然都不敢帶上來。
“放心,他沒那麼脆弱。”謝沉歆對此沒怎麼在意,平淡地掃了眼進入決賽圈的人員。
他視線停留在不遠處那艘巨型水滴狀星艦上,暗紅的徽章在駕駛艙上方熠熠生輝,如同撕裂的惡眼,貪婪地注視一切。
“你要我對付的家夥。”謝沉歆問沈柏川,“是米歇爾家族派出的選手?”
“對,米歇爾傑德。”
沈柏川面色陰沉,咬了咬牙道:“上次就是那孫子暗中找了戰鬥艦的外援,比賽時幾人聯手把我的星艦打爆,害我偏離航道隻能被迫降落,丢臉丢到外太空。”
沈柏川呸了一聲,罵道:“玩不起的家夥,也好意思在賽場上稱冠軍。”
此時緩步走向賽場的青年仿佛察覺到了什麼,腳步微頓,摘下頭盔,露出一張倨傲的娃娃臉,陰翳的眼神遙遙瞥了眼沈柏川所在的方向。
他滿臉不屑,扯了扯唇,沖他們做了個口勢——手下敗将。
沈柏川何時遭受到過這種侮辱,氣得後槽牙都要咬碎了,若不是賽場上還有無數雙眼睛看着,他真想沖過去給小子幾拳,讓對方看看他的實力。
不過沈柏川到底比米歇爾傑德要臉,他忍着怒火無視了對方的挑釁,壓低聲音道:“他身邊那兩名隊友,還有九号星艦的選手,不出所料應該都是他們家請來的人。”
“我還記得他左手邊的大塊頭,這貨星艦開得很兇,專門盯着别人的動力引擎下手,上次就撞過幾架。”
謝沉歆眯了眯眼:“能把米歇爾域外開拓部隊的人員調過來參與娛樂賽事,看來這位小少爺在家族中的地位,不像外界傳得那麼差。”
沈柏川冷笑着說:“我聽說最近壓在他頭頂上的幾位哥哥接二連三受牽連,這小子也開始不安分了,不過就他這種卑鄙無恥的貨色,成不了什麼大氣候。”
謝沉歆的目光在米歇爾傑德身邊圍着的那兩人身上略過,眼底興緻盎然:“現役艦船駕駛員啊,讓我來會會他們。”
“我看那小子狂妄得很,估計還想打我們的主意,等會比賽絕對會讓你過瘾。”沈柏川想到這裡就激動,他駕駛星艦的技術不算好,但謝沉歆在這方面絕對是一流。
本來他都不打算讓謝沉歆出馬,可誰讓米歇爾傑德不做人,嘗到甜頭之後居然還敢讓專業人士代賽砸場子,那就别怪他也搖人上場了。
沈柏川雖然好面子,但也沒蠢到一個人傻乎乎撲上去跟他們硬剛,請外援這種事,他比傑德擅長,人脈也比對方廣得多。
更何況他還專門為此定制了一艘新星艦,從剛才晉級賽的表現來看,他的海焰号絕對能與米歇爾傑德那艘獵鷹号一決高下。
放眼整個賽場所有星艦,能讓祁相晚稍有忌憚的,也隻有米歇爾家族那兩艘特級敏捷型星艦。
從底端的噴口來判斷,動力配置水平起碼在S以上,這還是未經改造的情況下。
一般的賽級星艦或多或少都會選擇犧牲其它性能提高整體機動性,顯而易見,這兩艘星艦都加到速度上了。
獵鷹的名号祁相晚早有耳聞,在太空中以速度著稱的艦種,曾經稱霸一時,專門用來執行各種偵查監測任務,即便如今有了更隐蔽先進偵查艦,獵鷹依然活躍在各大星球城鎮上。
祁相晚和謝沉歆來到賽場上時,上輪晉級賽已經結束,沈柏川拿了小組第一,順利帶着他們進入決賽圈,他也沒來得及觀看其它星艦的表現。
不過看不看這些對結果影響不大,畢竟,祁相晚隻是個随從人員,駕駛權在謝沉歆和沈柏川手裡。
祁相晚進入駕駛艙,固定位置,開啟減震防護,激活中控屏幕,檢查賽場地圖,一套下來行雲流水。
沈柏川還有點擔心他不會,結果一看祁相晚比他還熟練,要說的話頓時憋回肚子裡。
不怪他操這麼多心,在沈柏川看來,謝沉歆帶着祁相晚一起參加比賽,就是成心折騰他,想讓他當衆出醜。
平時乘坐星艦起飛巡航也就罷了,賽事飛行可不是什麼舒服的體驗,當初沈柏川第一次嘗試,腦瓜子都被震得嗡嗡的,差點沒當場吐出來。
他一個Alpha尚且如此,Beta更不用說了。
沈柏川其實還挺好奇他倆的關系,上次謝沉歆沖冠一怒為紅顔,這次還專門帶他加入自己的小團體,沈柏川險些以為謝少終于良心發現鐵樹開花,接納祁相晚聯姻對象的身份了。
可謝沉歆又口口聲聲說對Beta不感興趣,硬要帶他來下馬威。
對此,沈柏川隻能感慨,婚姻真是複雜又麻煩的存在,就連謝沉歆這樣肆意妄為的人,都因此受到拘束變得奇怪起來。
祁相晚原本專心盯着光屏上的地圖,見沈柏川時不時瞄他一眼,不由得擡起頭:“沈先生有事麼?”
“沒什麼。”沈柏川瞥了謝沉歆一眼,見他沒什麼表示,于是說,“就是待會兒飛行過程中可能會有點難受,你做好心理準備。”
祁相晚不怕這個,但還是接納了他的好意:“沒關系,我不會拖你後腿的。你該怎麼駕駛怎麼駕駛,不用顧慮我。”
“害,我也不是這意思。”他這話說得,沈柏川都不知道怎麼接了,怎麼說都有埋汰祁相晚的嫌疑,“我就是怕你萬一出了什麼事……”
“你們什麼時候混得這麼熟了?”
一旁的謝沉歆突然插話,視線在他們身上來回繞了一圈,祁相晚溫和的态度讓他的心情頗為微妙。
現在想想,除了總是對他冷嘲熱諷,祁相晚對自己身邊的人态度貌似都挺好,當然也不排除他是故意為之。
祁相晚心說,跟客戶打好交道,這不是應該的嗎?嘴上卻道:“不是你說的,這趟出門要好好表現,沈先生都答應讓我坐頭等艙旁觀賽事了,我不得熱切一點,免得寒了他的心。”
謝沉歆似笑非笑道:“真想這麼做的話,你要謝的人應該是我。”
話是這麼說,但對着謝沉歆,祁相晚壓根生不出感激之意,他還等着看自己笑話,這要祁相晚怎麼開口感謝。
感謝他别出心裁的“好意”?
沈柏川則想得更深一些,他摸了摸鼻子道:“我可不是在故意撬你牆角啊,我就是見你無動于衷,替你提醒兩句。”
謝沉歆搖了搖頭道:“你太小看他了,等着瞧吧,說不定……”
他停頓那一秒,屏幕上正好彈出視頻請求,米歇爾傑德那張欠揍的娃娃臉出現在他們面前,一副勢在必得的表情沖他們放狠話。
“沈柏川,你還有膽子過來參加星艦賽啊,上次被趕出賽場的滋味如何,還想不想再體驗一次?”
沈柏川将頭發撩到腦後,露出冷淡不爽的眉眼:“你也就會說這些沒用的屁話了,渾身上下拿不出一點真本事。”
米歇爾傑德哈哈大笑:“我要是沒本事,那上回把你打成落水狗的人是誰?”
沈柏川冷笑道:“是誰你自己心裡清楚。”
“既然你這麼不服,那咱們就各憑本事,再比一次,看我怎麼把你打得滿地找牙。”
米歇爾傑德大緻掃了眼沈柏川身後的情景,挑眉道:“喲,還換了一艘星艦,找來兩個隊友撐場子,這是被老子打怕了,不敢一個人來應戰?”
沈柏川哪裡聽不出來他是在故意挑釁,譏聲反問道:“隻允許你請外援,我就不能拉人入夥?”
米歇爾傑德滿不在乎地說:“行啊,你愛找誰找誰,反正你就算把整個聯邦的王牌駕駛員找過來,也别想從我手裡拿走冠軍。”
謝沉歆和祁相晚都用了虛假身份,臉藏在眼罩面罩之下,米歇爾傑德隻能從他們的身形舉止中判斷出兩人年紀尚輕,沒什麼資曆的樣子。
絲毫不構成威脅。
米歇爾傑德有緻勝的法寶,即便謝沉歆沒有隐藏身份,他也不會慌到哪去,頂多礙于謝沉歆的面子,不敢表現得這麼嚣張放肆罷了。
沈柏川懶得聽傑德逼逼賴賴,直接把人屏蔽拉黑。
在傑德面前,他還努力維持着面上的風輕雲淡,視頻一挂斷,沈柏川就繃不住了。
“看他這幅小人得志的樣子我就來氣,又不是靠自己的能耐打敗我,怎麼有臉來我面前狗叫,一天天的,就知道狐假虎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