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伊青華心有餘悸：“還好來之前他們裝了艦炮。”
目光又看向星盜的艦船圖紙，伊青華問他：“你從哪裡搞來的敵艦信息？我查詢了附近公網公布的已知星盜群，沒有對得上号的驅逐艦。”
“斯卡星上拿到的信息源。”祁相晚模糊地扯了個借口，“你去過那兒，應該知道那邊的情報販子多不勝數，他們偶爾也會分享一些星盜艦船的相關型号訊息。”
“也是。”伊青華點點頭。
談話間，祁相晚根據終端内收集的數據悄然摸進敵方艦船通訊頻道。
反偵查指令輸入完畢，他眼前的屏幕立刻冒出數個紅點，代表每一個敵人所處的位置。
“我把他們的位置信息共享到終端作戰頻道。”
祁相晚對着耳麥道：“除了一艘驅逐艦，星盜還有兩艘護衛艦，停在主艦後方沒動靜，可能是把能源輸給主艦了，也可能是在蟄伏。”
一般情況下，護衛艦不會躲在主艦身後，除非受損嚴重行動不便。
具體原因祁相晚也不敢再進一步摸索，根據數據庫内的源文件黑進對方通訊頻道，鎖定敵人位置信息，對他而言已經是極限。
他終端内保存的信息，終究是太過久遠，祁相晚不敢賭星盜們的信息疊代技術。
“明白。”
謝沉歆在耳麥中簡短回複。
祁相晚注意到他已經把所有人拉進專屬作戰頻道，除了他分享上去的紅點，還有十幾個綠點，分散在不同的位置。
終端屏幕上跳滿了語音文字，耳麥的即時溝通則留給更緊要的作戰交流。
“注意，他們開始行動了。”
伊青華提醒道。
觀察艙外，雙胞胎的星艦先一步沖了過去，艦炮蓄着紅光，不客氣地往驅逐艦上砸，密密麻麻的彈雨籠罩了對方的護盾。
伊青華說：“這麼密集的進攻，應該很快就能突破星盜的護盾防線，他們的護盾值撐不了多久。”
祁相晚眉頭緊鎖，不覺得形勢樂觀：“坐以待斃不是星盜的作戰風格，如果他們動用能量武器，雙胞胎那艘星艦的護盾和裝甲……”
他話音未落，一束沖天的強光猛然射進海焰号觀察艙内，劇烈的熱浪翻湧而來，星艦爆炸聲轟然作響。
“不一定能扛得住。”
祁相晚喃喃的低語中，雙胞胎的星艦在他們面前炸毀。
從白鲨号尾翼延長過來的巨型光柱，徑直将開着護盾的星艦射穿，蓄滿能量狀态下的烈日審判，無視任何同階級星艦的防護。
伊青華眦目欲裂：“怎麼會這樣！？”
雙胞胎的星艦，甚至還沒來得及全力進攻，隻威懾了白鲨号片刻，就被……
“這幫惡徒窮途末路了。”
祁相晚心下一沉，這一擊沒瞄準能源艙和引擎艙，奔着駕駛位去，顯然是想在擊沉星艦的前提下最大程度保留能源補給。
屏幕上彈出連接請求，伊青華呆滞着沒反應，祁相晚當即點了同意。
視頻内濃煙滾滾，露出周歡狼狽的身影，血色從他額角流落，一張年輕的俊臉氣得陰翳。
“咳咳，注意他們的高危能量武器，被這玩意鎖定後就沒法擺脫了，還有……咳，強幹擾……”
“強鎖定武器。”祁相晚面色微變，問他，“能把受擊數據傳過來嗎？”
“可以。”
伊青華回過神：“你們沒事吧？還能不能順利降落？”
周歡艱難道：“我盡量規避了要害位置，駕駛室受損不嚴重，救生艙還在，等接近地面我們就彈出。”
伊青華強自鎮定道：“好，你們先撤，剩下的交給我們。”
祁相晚接收了周歡發過來的數據，核對系統内存檔的信息，飛快念道：
“烈日審判，自帶幹擾和強鎖定，破盾破甲數值超标，蓄能結束後可在短期内發射三次能量光束，攻擊結束進入超長冷卻期……”
伊青華額頭滲出細汗：“導入這些數據，這艘星艦的人工智能彈道預警能不能規避烈日審判的攻擊？”
“可以試試，隻是……”
祁相晚不敢妄下定論，沉聲說：“我這裡有關白鲨号和它的終極武器烈日審判的數據信息仍停留在二十幾年前，如果期間它們有過多次技術疊代更新，系統無法根據現有信息精準估量誤差。”
伊青華一咬牙：“那就進行手動協助操作，我就不信躲不開。”
就在這時。
“滴滴滴！”
“警報！警報！您已被高危能量鎖定，無法執行避讓！”
“警報！警報！無法執行避讓！星艦預計在60秒後遇襲！”
滿屏的預警紅光在駕駛室内閃爍，刺耳的警報聲響徹整艘星艦，沈柏川推門而入，踉跄跑到駕駛位，滿腦子都是雙胞胎星艦炸毀的場面。
“這這這……我們也要炸了嗎？”
“是的呢，艦長大人，還有55秒！您準備好逃出升天了嗎？”
屏幕上的小人做了個展翅升天的動作，欠揍的模樣與緊張的氛圍形成鮮明對比。
沈柏川噎住：“……”
他暫時還不想升天。
祁相晚把所有數據一股腦塞給系統，讓人工智能計算脫離攻擊範圍的最佳路徑和方式，緊急避險程序，瞬時加速，隐匿規避，能采取的閃避全部啟動。
伊青華看着中控屏上冒出的巨大信息流量，緊張得手都在冒汗。
不着調的人工智能更是讓他欲哭無淚，伊青華駕駛過的星艦沒有上千也有上百了，從來沒見過如此跳脫的星艦系統。
“它真的……能計算出來嗎？”
祁相晚笃定說：“不能。”
伊青華一口氣頓時憋在胸口，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又聽祁相晚飛快說道：“打開通信連接，接入我的終端系統，把兩個人工智能的信息合并，應該能推算出緊急避險路徑。”
他手上的終端既然保留有白鲨号的幹擾頻率信息和能量武器信息，或許他父親當年也曾遇到過這群星盜，并且還從星盜手中順利逃脫，記錄了當時遇襲的全過程。
“警報！警報！星艦預計在40秒後遇襲！”
伊青華立刻調動系統後台，沈柏川也沒閑着，正準備輸入外端系統接納密鑰，卻見祁相晚下一秒就順利插入終端系統。
“欸？”
居然沒被強制禁止。
沈柏川微愣，但此時也顧不上這些，他們面前的屏幕數據流瘋狂運轉，成千上萬條運算數據化為道道光纖，和警報的紅光交彙。
“滴滴！強制解除鎖定！”
本艦人工智能發出驚訝的機械聲：“呀！做到了，新來的家夥什麼來頭，庫内存儲數據居然比我還大……！”
它的話沒說完，下一刻便陡然降調，冰冷地重複。
“警報！您已被鎖定……25秒！”
沈柏川白高興一場，一口氣差點沒上來，急得抓耳撓腮，理智快崩潰：“上次，沉歆使的那招，可不可以……”
“不行！”祁相晚冷靜駁回，“過載模式會耗盡所有能源，一旦啟用，這艘星艦相當于廢了，沒法幫他們拖延時間，不到萬不得已……”
何況，就算躲過一次烈日審判，還有第二次，如果星盜們對武器進行過升級，甚至還可能有第三、四次！
“躲不了就撤，先保住自己。”
謝沉歆低沉的聲音在耳麥中響起，沒有責怪，隻有無盡的縱容，他那邊時不時傳來槍聲和搏鬥聲，耳麥内甚至能清楚聽到他稍重的呼吸。
如果再放任白鲨号下去支援，他們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無法靠□□人身抵抗艦炮的掃射。
“警報！警報！星艦将在15秒内遇襲！”
祁相晚看着中控屏，平靜地說：“0.8秒的解除鎖定時間，足夠了。”
“準備好了嗎？”他問伊青華。
伊青華手心全是汗：“來吧。”
“那麼，提速飛行。”祁相晚低聲道，“1号，調出緊急規避路線，小6，啟用半自動駕駛模式，解除鎖定！”
1号是祁相晚終端上的人工智能，它被禁止了語音回複功能，但永遠給予他反饋，永遠不會讓他失望。
小6則是祁相晚根據他自己的終端程序，衍生出的第六代人工智能，也是沈柏川這艘海焰号上的話痨系統，祁相晚習慣稱它為小6，情急之下直接喊了出來。
“滴滴，解除鎖定成功，系統接管方向控制、瞬時助推。”
“被鎖定……10秒！”
觀察艙外，白鲨号尾翼亮起熟悉的光束，隻待片刻就會發動襲擊，将他們貫穿擊沉。
伊青華眼前的屏幕浮現出密密麻麻的閃避操作，連續跳躍閃避，Z形突進，弧線助推……一個接着一個，主航道和幾條副航道交錯并進，幾乎不給人反應的時間。
他吞了口唾沫：“這麼多？”
祁相晚說：“你來負責主航道操作，剩下的交給小6和我。”
“好。”
留給伊青華思考的時間所剩無幾，除了這個回答，他沒有别的選擇。
或許是身旁的青年表現出來應變能力太過出色，也太過于冷靜，讓他下意識地信任，甚至将駕駛主導權交給對方。
即便……自己才是專業的星艦駕駛員。
“解除鎖定……被鎖定……5秒！”
“解除鎖定！”
“被鎖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