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斥他的信息素,意味着他沒法進一步靠近祁相晚,沒法在易感期時與他親昵,連貼貼抱抱親親甚至……都不行。
更何況,厭A症對祁相晚自身也有不良影響,長此以往,損害的可不止是他的健康。
為了他們今後的幸福着想,謝沉歆無論如何也得把祁相晚給治好,無論付出什麼樣的代價他也願意。
“我是正常的生理變化。”祁相晚閉了閉眼,平靜地說,“換作任何一個Beta,都經不住你這種考驗。”
“正常Beta也不會對我避之不及。”謝沉歆搖搖頭道,“承認吧,你就是對Alpha有意見,還不是一般的大。”
“所以,留着它。”謝沉歆說,“我沒别的用意,隻是想讓你好受一些,防止下一次我再讓你難受。”
祁相晚在他看不見的虛拟屏幕上悄然點了卸載,結果該軟件居然屹然不動,圖标上的藍色小人還做了一個雙手比叉的動态表情。
告知他不能這樣做。
十分的欠揍。
祁相晚額角一跳,嘗試了好幾種方法都沒能成功,删除源數據包也不管用。
“該死的流氓軟件。”
流氓軟件的流氓主人則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好似未蔔先知猜到他會抗議一樣,提前做好了預防措施。
謝沉歆哼笑道:“說了不能删,一點都不聽話。”
祁相晚擡頭看向他,眼底有些不悅:“你是要毀了我的終端麼?”
“用來觀測你的健康狀況而已,哪有這麼嚴重。”謝沉歆說,“我答應你,除了接觸的時候,其它時間裡,我不會擅自用它窺探你的私人情況。”
祁相晚眼皮微擡:“你覺得你的話還有可信度嗎?”
謝沉歆眯起的眼睛裡浮現出細碎笑意,繼續抛出他的誠意:“你要是不信,作為交換,你也可以随時監測我的身體指标,賬号綁定後,這個軟件的數據是雙向互通的。”
他打了個響指,終端光屏應聲而起。
祁相晚首先看到的,是他屏幕上一個S級的身體素質等級評定,随後是各項動态指标,身高體重體脂應有盡有。
祁相晚自己的也在上面,身體素質評級A+,綁定身份是謝沉歆的伴侶。
本來沒幾項指标比得上謝沉歆就很不爽了,他還給他安了個祁相晚不喜歡的身份。
“誰要跟你綁定了。”
謝沉歆輕笑道:“證都領過了,可不得綁我這條賊船上,你就算不滿意也逃不掉了。”
“那可未必。”祁相晚低聲反駁。
他耐心耗盡,又累又氣,脾氣都要被磨沒了:“你到底删不删?”
“不删。”
謝沉歆誓要軟磨硬泡到底,不達目的不罷休。
祁相晚瞪他一眼。
謝沉歆又想來軟的,拽着他的胳膊不松手。
“阿晚……”
拉長的尾音缱绻異常,祁相晚這輩子就沒聽過有誰能把他的名字喊得這麼肉麻,雞皮疙瘩瞬間冒出來。
他不想再繼續跟謝沉歆耗着,見到他這張臉就糟心。
“你煩不煩,我要去睡覺了。”
眼見目的達成,謝沉歆眯着眼睛松手,不耽誤他休息:“去吧,好好睡一覺,睡醒了我讓陳姨給你送飯過來。”
祁相晚趕緊關門,生怕他又變卦。
謝沉歆摩挲着手指,眷戀指尖殘留的溫度,他其實也有點累了,很想和祁相晚一起睡一覺,抱着睡那種。
但要是這時候硬闖,老婆恐怕會被他氣得睡意全無。
還是算了。
……
兩天後。
祁相晚按約定再次回了趟喬家,這次謝沉歆也跟着他一起。
剛進門時還一切如常,就是盯着他們的人比上回多得多,祁相晚直接無視周圍異樣的眼光,直奔他們此行目的地。
走到半路,喬家管事帶着幾個人匆匆趕到他們面前,觍着臉微笑彎腰,态度熱情極了。
“少爺,謝二少,我們家夫人有請。”
他說完,還嗔了祁相晚一眼,略有不滿道:“帶謝二少回家怎麼也不提前知會一聲,害得我們差點冷落貴客,失了禮數。”
祁相晚正眼沒瞧他,冷淡地說:“讓路,我要見的人是家主,不是你們。”
管事一噎,臉上的笑容差點維持不住:“夫人好心替你操辦回門宴,你這個态度是什麼意思,結了個婚就忘記自己原來的身份了,夫人都不放在眼裡了?”
祁相晚嗤聲道:“是我讓他準備的?”
“夫人願意幫你,是他是一番好意,你不領情就算了,怎麼還對他出言不遜呢。”
管事臉色漲得通紅,氣勢卻弱了三分,他讪讪地看向謝沉歆:“不好意思啊謝二少,這小子從小就不服管教,沒什麼教養,讓你見笑了。”
謝沉歆瞥了他一眼:“他做得很好,我看沒教養的另有其人。”
管事的臉一下子就僵了。
祁相晚見慣了喬家這種貨色,對此習以為常,平靜地繞過他們,口舌與情緒都啬于起伏。
“走吧,不用理會他們。”
謝沉歆跟在他身後,心情有點微妙。
他以前沒少來這邊走動,但每次過來時,迎接他的都是喬家光鮮亮麗的名流貴胄和富麗堂皇的宴會廳。
在場的人無不恭謹客氣,極盡地主之誼。
從來沒有一次像現在這樣,冷清之餘,還要看這些拜高踩低之人惡臭的嘴臉。
而這些,也僅僅是祁相晚曾經微不足道的日常,冰山顯露的一角而已。
他看着祁相晚冷漠淡然的臉,多想讓他借一借自己的勢去震懾這些欺軟怕硬的家夥,但他又清楚地知曉,祁相晚不會這麼做。
淤泥裡的小人,踩了也是髒自己的腳,比起陷入其中,他知道祁相晚更想與他們劃清界限、斷絕往來關系。
祁相晚和謝沉歆離開之後,喬家的管事站在原地沒動,盯着他們的背影,眉頭皺得死緊。
隔了很遠的距離,兩道挺立的人影看上去依然無比般配,默契十足,仿佛一對璧人。
面對他的挑撥,謝沉歆也沒有嫌惡祁相晚的意思,反而站出來維護他,進退一體。
完全不像外界傳的那樣,對祁相晚一點也不上心。
這可不妙。
要是讓少爺知道了,心裡肯定會很難受。
喬家主客廳前。
祁相晚停下腳步,望着眼前的大門,幾不可察地歎了一口氣。
謝沉歆少見他如臨大敵的模樣,輕笑着調侃道:“給他備注的時候膽子不是挺大的,現在臨到陣前,知道怕了?”
祁相晚說:“我不是怕,是煩。”
謝沉歆一句“别怕還有我”剛醞釀到嘴邊,聞言頓時咽了回去,果然,指望祁相晚依賴他是不現實的。
“煩什麼?”
謝沉歆腦海裡不由自主地冒出上次他們夜談的話題,喬勝還妄想着逼祁相晚跟他造孩子?
“什麼都煩。”祁相晚“啧”了聲,“聽他一席話,惡心大半年。”
謝沉歆眼眸微彎,露出一絲狡黠的笑容:“别擔心,兵來将擋水來土掩,等會看我怎麼幫你惡心回去。”
祁相晚不是很信任他:“你能玩得過這隻老狐狸?”
“這麼小看我啊。”
謝沉歆擡起胳膊攬住祁相晚的腰,往自己身邊帶了帶,祁相晚僵得跟塊木頭似的,繃緊的身體直接撞到他身上。
絲毫沒有小鳥依人的默契。
祁相晚木着臉推開他,沒推動:“你想做什麼?”
“配合一下,我來應付他。”
謝沉歆神神秘秘地賣了個關子。
低頭看着那隻環在他腰間的手臂,祁相晚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沒等他拒絕謝沉歆的“好意”,Alpha就帶着他推開了眼前的大門。
上次匆忙見面,喬勝還待在病房裡,整個人看起來蒼老又憔悴。
這次則完全不同。
客廳裝潢繁奢繁,雕梁畫棟,他一襲烏黑金縷衣,眼角低垂,彎眉善目,恢複一貫貴氣和藹的做派。
看到祁相晚身邊多了個人,他并沒有感到驚訝,仿佛對此早有預料,笑呵呵地跟迎接他們的到來。
彎眸之下,一雙晦澀難明的眼睛,悄無聲息投注到多年未見的年輕Alpha身上,猶如森冷蛇信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