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容色晦暗的臉上,洋溢着慈愛的笑容,她伸手拉起龍迦遇的手,語氣溫和而緩慢,“好孩子,快坐下。”
龍迦遇依言坐在椅子上,而老人依舊拉着他的手,老人的手掌稍顯僵硬,幹燥的掌心散發着溫熱,然而這溫度卻是燃燒生命之火而來。
一旁的張阿姨站起來說:“漫舞,今天你們回來,你奶奶好不容易清醒一陣,你們好好說說話,我帶着韓奶奶下去透透氣。”
她說着指了指一旁的老太太。
魚漫舞感激地對張阿姨說:“好,謝謝你張阿姨。”
張阿姨帶着韓奶奶離開了病房,房門關閉後,老人似乎是才反應過來,驚訝又擔心地說:“這孩子的手怎麼這麼涼呀,跟塊冰似的。”
她說着疼惜地看向龍迦遇,用雙手捂住他的手,用溫熱的掌心給他暖着手。
這個老人似乎是把龍迦遇當做了晚輩,是和魚漫舞年紀相仿的孩子。他微微一怔,轉而看向魚漫舞,臉上第一次出現了茫然無措的神情。
畢竟他活了六百多年,身邊所有的人都是敬他畏他,真正成為朋友的也隻有陸勉一個,更何況是有人會把他當成一個孩子,此前從未有過。
這還是第一次。
魚漫舞看出了他的手足無措,笑着對他說:“奶奶是心疼你呢。”
她又轉頭對老人說,“奶奶,你别擔心,他沒事的。”
魚奶奶皺起眉認真地盯着龍迦遇,顯然不相信魚漫舞的話,依舊給龍迦遇暖着手,“手都冰成這樣了,怎麼會沒事呢?”
她說完歎息一聲,“你們這些孩子呀,實在太不讓人放心了。”
聽到老人的歎息,龍迦遇頓時緩和下來。
二十四年前,這個老人在洪水中失去了親人,一直以來獨自撫養魚漫舞長大,這必定是艱辛的。
而這些艱辛源自一場洪水,龍域傾斜引發的洪水。
因為這場洪水,有許多人和這位老人一樣艱辛,而這些人的艱辛,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他而起。
二十四年前是他沒有守護好龍域,他在心中深感愧疚。
此刻在這樣一位曆經艱辛磨難的堅韌老人面前,暫時僞裝成一個孩子,也未嘗不可!
他回握住老人的手,笃定地看着對方,“魚奶奶放心,我們會照顧好自己的,你也要好好養病早點康複。”
他轉眸看向老人身旁的魚漫舞,繼續道,“魚小舞還等着和你一起生活呢。”
魚漫舞聞言一怔,眼底泛起淚意,她感動地看着龍迦遇,然後低頭笑了笑,拉了起奶奶的手。
“對呀,奶奶,你一定要快點好起來,我想每天一回家就看到你。”
魚奶奶笑着打量兩人,“好,好,看到你們好,我這病也就好得快了。”她的目光落回龍迦遇身上,看着面前這個沉穩清雅的年輕人感歎,“真好!”
“有你陪着小舞,我也就放心了。”
眼下魚漫舞和龍迦遇之間還處在朦胧地帶,魚奶奶這麼說,顯然是誤會了她和龍迦遇的關系。
魚漫舞聽後慌忙看向龍迦遇,而龍迦遇似乎并未介意,他帶着慣有的笑容,靜靜坐在魚奶奶面前。
龍迦遇感受到她的注視,一轉頭就對上了她的視線,他對她淺淺一笑,然後輕輕握住魚漫舞的手。
他對魚奶奶說:“魚奶奶,您放心,我會的。”
魚漫舞完全沒想到,龍迦遇會主動握住她的手,更加沒想到他會順着奶奶的話回答,她再次愣在原地,一時分不清他這樣做的原因是什麼。
是為了哄奶奶開心嗎?
還是他心裡真的是這樣想的?
她垂眸看着探過來握着自己的那隻手,指根的盤龍金戒閃耀異常,也令她漸漸冷靜下來。
龍迦遇從未明确回應過自己的感情,因此她無法得知他心裡的想法,但确定的是他不會在奶奶面前吐露真實心聲。
畢竟兩人才不過第一次見面。
所以他這樣說,很有可能是出于對一個病床上老人的同情,為了讓奶奶開心才這樣說的。
無論他為什麼這樣說,她都應該感激他這份善意。
魚漫舞擡起眼,感激的看着對面的龍迦遇。
就在這時,護士開門走了進來,朝着魚奶奶的病床說:“3床家屬,病人該吃藥了。”
龍迦遇坐在最外側,他起身面向護士,伸手從護士手中接藥,“謝謝,交給我吧。”
小護士見到龍迦遇後頓時變得羞澀了,“好!”
護士紅着臉将藥放到了他手中,然後慌慌張張地推着車走出了病房,關門時又偷看了一眼才離開。
魚漫舞倒了杯水,她和龍迦遇一個遞藥一個遞水,看着魚奶奶把藥吃下。
剛吃完藥,張阿姨就帶着同病房的韓奶奶回來了,她邊扶着韓奶奶躺下,邊對魚漫舞說,“漫舞,你奶奶該吃藥了,護士來過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