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悅尚公寓後,陸勉沒有回自己家,而是直接去了醫院頂樓的辦公室。
在浴室裡洗去暗房中沾染的潮氣,刮幹淨了滿口胡茬,換上一身幹淨的衣服,整個人再次容光煥發起來。
這是登台節後陸勉第一天工作,上午他在醫院例行巡房開會,直到下午才去了博物館。
登台節假期一過,前幾天還絡繹不絕的博物館逐漸冷清了下來,驟降的客流量讓博物館上下都感覺空虛到發慌。
陸勉趕到時,龍迦遇和魚漫舞正在二樓的景觀台前喝茶曬太陽,龍迦遇架着眼鏡翻着書,而魚漫舞則坐在對面看着他發呆,兩人身後是暖融融的日光,俨然一副歲月靜好之景。
陸勉站在樓梯間看着兩人,忽然心生羨慕,勾起唇角酸了一句:“哎呦,你們倆還真是美哉得很!”
兩人聞聲看過來,魚漫舞臉上露出歡快笑顔,“陸勉,你回來啦?”
陸勉“嗯”了一聲,走到茶桌前坐下。
龍迦遇合上書,倒了一杯茶遞給他,“假期怎麼樣?”
陸勉的笑容頃刻間黯淡下來,整個人陷入了沉默。
察覺到陸勉的異樣,龍迦遇擡眼掃了他一眼,立即發現了不對勁,聯想到登台節的重要性,很快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陸家主為難你了?”
陸勉捏着茶杯,低下頭沒有說話。
陸勉罕見的持續沉默,驗證了龍迦遇的猜測,也引起了魚漫舞的注意,畢竟這實在與平常的陸勉相去甚遠。
魚漫舞無法猜測陸勉在假期中發生了什麼,可從他反常的表現來看,還是能夠想象出事情的嚴重。
她默默坐在一旁,等待兩人給出答案。
沉默半晌,陸勉長歎一聲,在兩人的注視下開了口,“陸知常帶我去了一趟東甯島,所以我和趙岑希攤牌了,後來她吵着要去退婚,捅到了趙主君和陸知常面前。”
忽然他語氣變得咬牙切齒,“我真的受夠了這樁婚事了!”
龍迦遇對于這樣做的後果心知肚明,“所以你被陸家主關進了暗房思過,對嗎?”
陸勉再次垂下的頭給出了答案,“我沒時間了,趙岑希馬上就要畢業了,隻要她一畢業,我就要和她結婚了!”
“我原本以為我隻要搞臭自己,趙家就會主動退婚,可是沒有。後來我以為隻要讓自己變成沒有心的人,我就能麻痹自己去結婚。”
“可我發現我做不到!”
“我真不知道趙岑希是怎麼想的!她還有她的家人明知道我做過的事,可還是裝的跟沒事人一樣。”
“難道他們趙家的人都沒有心嗎?如果真是這樣,那就太可怕了!我更不會和這樣的人結婚了!”
他越說越急切,懊惱地抓了一把頭發,求助般的看向龍迦遇:“老妖精,你說我該怎麼辦才好?”
“要不然我去廟裡出家吧!不行,他們肯定會逼我還俗的。”他頓了頓又說,“看來到時候,我隻能一死了之了!”
他忽然看到了一旁的魚漫舞,抓着魚漫舞的胳膊哀求說,“魚小舞,你和我假結婚吧,那個趙岑希知道以後,肯定會和我退婚的!”
魚漫舞為難地看着他,“陸勉,你先冷靜一下,總會有辦法的。我和龍迦遇一定會幫你想辦法的。”
陸勉聽後逐漸冷靜了下來,後知後覺地說:“對呀,你是龍迦遇的人,你不能和我假結婚。”
“你幫不了我!”
魚漫舞聽到陸勉說的那句‘你是龍迦遇的人’後,臉頰頓時燒了起來,她和龍迦遇之間的關系還沒告訴陸勉,此刻突然被道破,有種做賊心虛的尴尬感。
她暗中看向龍迦遇,他與她對視一眼,唇邊挂起若有似無的笑意。
龍迦遇對陸勉說:“婚事是陸家主給你定下的,我早和他有過約定,也無權幹涉太多。”
數千年以來,陸家作為豢龍氏能夠長盛不衰,除了守護着真龍之外,還一直在向外謀求同舟共濟的夥伴,彼此的信任建立在婚姻與利益交織的複雜關系網之上。
這是陸家一直以來屹立不倒的生存策略,即便他和陸家同為如今的豢龍氏,并且相處已有六百多年之久,他也無權幹涉。
婚事對陸勉而言是困局,而這樣的困局,隻有他自己能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