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還未徹底咽氣時,宋清昭就已經開始哼着小曲去扒他身上的裝備。
硯舒保佑。
她心中默念,滿意地看着手中滿發的沖鋒槍,視線下轉,瞧見一張ID卡從對方胸前的口袋中掉落出來。
宋清昭拾起來仔細瞧了瞧。
[三級安保員趙磊]
場館安保員?宋清昭腦子空白一瞬,想不明白為什麼場館安保會襲擊普通人。
她心中閃過幾種可能,安保組出了叛徒,這人要麼是被襲擊者收買,要麼本身就是襲擊者。
旁邊是男人在入職時拍的證件照,和現在的發型不同,是個寸頭。她又看了兩眼,眉頭微微皺起,左手攥着屍體的頭發将人拎起來,右手将ID卡放到人臉側好好對比了一下。
沒有問題,不管是臉上的痣還是五官都和照片中一緻。
但她卻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左手卸力,對方的腦袋重重砸在地上,發出“咚”的一聲。
也就是屍體面朝下磕在地面的瞬間,宋清昭發現了端倪,一道淡藍色的光從趙磊臉上劃過,轉瞬即逝,卻還是被她察覺到。
指尖從發際線開始,順着眉骨、眼窩、鼻梁細細摸索,再到臉頰兩邊,順着骨頭的形狀向兩側,在大拇指滑到下颚時,宋清昭明顯摸到一處細小的,僅憑肉眼完全看不出來的突起。
她一手按住那處,另一隻手抽出匕首,用刀尖沿着突起輕輕滑動,不多時便掀起邊緣,寸寸刀刃沒入其中,卻沒有鮮血從缺口處流出。
宋清昭捏住那張薄薄的“臉皮”,緩慢地将整張“臉”揭下來。
“臉皮”徹底從屍體臉上脫離後,瞬間從肉色恢複成透明狀,宛如一張絲綢材質的面膜。
而屍體真正的樣貌,是張陌生面孔。
宋清昭看着手中的面具。
易容的技術在幾年前就已經被官方的科研機構研發出來,原本也隻是存在于特勤部門間的武器,卻在之後被一名打入研究所内部的間諜所竊取,并以高價賣出。
這種技術有個缺點,就是當佩戴者的生命體征流失後,面具就會開始自行解離,在幾小時後自行脫落。
時至今日,研究院已經研發出更完善的版本,但之前的技術卻還流通于蹤迹難尋的黑市中,提供給一些不法分子。
先收着吧。
一時半會宋清昭也猜不出這人來自哪個組織,所幸先将面具放進口袋,拎起槍帶準備将沖鋒槍斜挎在身前。
耳尖微動,前方漸漸傳來交談聲,她停下手裡的動作,輕緩地将沖鋒槍放回屍體手中,側頭從牆邊觀察情況。
拐角處走出兩名持槍人員,穿着和自己身邊兩具屍體同樣的制服,但不知道是真的安保人員,還是别人假扮的。
宋清昭沉思片刻。
有了。
“天呐!”
一聲帶着哭腔的尖叫從走廊前方傳出,吓得原本在聊天的兩名安保人員瞬間舉槍,他們互相對視一眼,小心翼翼地貼着牆邊靠近,手指搭在扳機上,在走過拐角時快速瞄準,卻在看清對方模樣後松了口氣。
“隻是個女人而已,”膚色稍白的那人說道,放下槍,手肘捅了捅同伴,嘲笑道,“瞧你吓的,回家找媽媽去吧。”
“傻逼。”
對方白他一眼,唾罵道,也跟着收起了武器。
坐在地上哭泣的女人看到他們後又發出一聲尖叫,向後挪動,聲線顫抖,問道:“你們,你們是安保人員嗎?”
她臉上還挂着淚珠,鼻尖微紅,看向他們的眼中帶着期許,雖然發型淩亂,狼狽卻又美麗脆弱。
其中一人看到女人冷豔俊麗的樣貌,心裡生出些别的想法。他将槍背到身後,緩緩蹲下,盡量做出一副可靠的表情,“是的,女士,我們是派來保護你的安保人員。”
“看到這麼血腥的場面,一定吓壞了吧?”
“來,我們帶你離開這裡。”他笑眯眯地伸出手,誘哄着對方放下戒心。
“那……”女人怯生生地伸出手,卻沒有搭上他的手,而是指向他們左邊的屍體,“這位先生是為了保護我才死的,他還能活嗎?”
順着她的動作,兩人才終于将注意力放到自己腳邊,看到屍體樣貌後臉色驟變,忙蹲下查看,大罵道:“該死!澤爾!”
“怎麼回事,他不是剛剛還在頻道中說話嗎?”另一人也跟着蹲在旁邊。
“該死!該死!他被割喉了!誰做的?!”
同伴慘死,這不是個好征兆,這證明場館内除了安保組,還潛伏着可以随時要他們命的人!這事要趕緊通知頭兒!
一人急忙打開通訊,向其他同伴報信。
“還有他的面具呢?!”
另外一人扶着澤爾的頭左右擺弄,突發狀況讓兩人現在就像隻無頭蒼蠅般,驚慌過後才開始回憶同伴死去前在頻道裡的發言。
兩人心裡咯噔一聲。
澤爾說過,他發現了一個女人……
緩緩擡頭,正對上黑漆漆的槍口,剛剛還哭得梨花帶雨的女人此刻正舉着槍,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們。
宋清昭微微聳肩,“别慌張,先生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