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末的天氣總是陰雨連綿,天空陰沉沉的,看不到一點光亮。萬聖節那一天,天氣照樣不好,夜晚的雲朵厚得密不透風,将星雲牢牢地遮住。盡管如此,女貞路的街道上依舊充滿充滿歡聲笑語。小孩子們或是化裝成女巫和吸血鬼,或是化裝成幽靈和狼人,提着南瓜型的小籃子,籃子裡裝滿各色各樣的糖果,挨家挨戶地敲門,塗滿油彩的臉頰難掩他們可愛的稚氣——至少在芙拉維亞·金塞拉(Flavia Kinsella)看來是這樣的。
“Trick or treat ?”稚嫩的童音混雜着客廳裡晚間新聞一本正經的播報聲,金塞拉夫人微笑着拉開大門,遞上了一大把早已準備好的糖果。
“真可愛!”金塞拉夫人的動作還帶着芭蕾舞演員的一絲誇張,“如果我們也能有一個這樣可愛的孩子,那該有多好。”
埃德蒙·金塞拉(Edmund Kinsella)不自覺地摟住了妻子的肩膀,像吟遊詩人一般用着抒情的語調說着:“哦,親愛的,心兒永遠向往着未來,現在卻常是憂郁。一切都是瞬息,一切都将會過去。”
又是一陣敲門聲響起,住在金塞拉一家對面的佩妮·德思禮帶着她剛滿一歲的小兒子也帶着小籃子來讨要糖果了。胖嘟嘟的小家夥話都還說不清楚,卻也在空氣中揮舞着小拳頭,龇牙咧嘴、口齒不清地說:“不給糖就搗蛋。”
金塞拉夫人照例拿出了一小把糖果,放進了達力·德思禮的小籃子裡。
“這麼小的小孩子還是最好不要吃糖果哦。”金塞拉夫人看着達力,眼裡不自覺地出現了一絲寵愛。
“我知道,”佩妮·德思禮的長脖子似乎要将達力緊緊地圈在自己的懷裡,“隻是讓他感受一下節日的氛圍。”說着,她将那一小把糖果收進了自己的衣袋裡。
“我要吃我就要吃!”達力·德思禮揮着小拳頭,短短的腿不停地撞在母親的身上。
“再見,萬聖節快樂。”佩妮·德思禮看起來實在招架不住,匆匆地說了句節日祝福,就趕緊關上金塞拉家的大門告辭了。
“天哪,”金塞拉先生歎息道,“希望不要是這樣的孩子。”
花園的栅欄上,一隻虎斑貓抖了抖僵直的身體,悄無聲息地從女貞路6号的門前溜走了。
客廳裡的窗簾拉得嚴嚴實實,留聲機播放着肖邦的《B小調圓舞曲》,随着最後一個拍子緩緩數完,金塞拉夫人長舒一口氣——終于練完了晚功,她稍稍活動了一下肩膀,正準備回到樓上卧室去休息。
門外響起清脆的門鈴聲,金塞拉夫人稍稍有些驚訝——這麼晚了,誰還會來敲門?
“我來開門。”坐在沙發上睡着了的金塞拉先生被門鈴聲驚醒,小心翼翼地拉開了門。
門外漆黑一片,一點光亮都看不到。
“奇怪,路燈怎麼全都滅了?停電了嗎?”金塞拉先生心裡犯嘀咕,“誰呀?”
突然亮起的一束白光把金塞拉夫婦都吓了一跳,微弱的光裡,突然浮現出三個人的臉。
左邊的那位身着一身拖地長袍,披着一件托到地的紫色鬥篷,銀色的頭發和胡須幾乎和袍子一樣長,半月形眼鏡後的那雙藍眼睛即使在微弱的光裡也炯炯有神;右邊的那位女性穿着一件同樣拖到地的墨綠色長袍,淺棕色的頭發在腦後挽成一個緊緊的髻,方形鏡片後的眼睛裡透露出淩厲的光芒,懷裡還抱着一個包裹。而後面的哪一位——金塞拉夫婦覺得好像不能用普通的“人”來稱呼他,他幾乎有自己的兩倍高,亂蓬蓬的頭發幾乎将他的臉完全遮住,有好幾個地方都打着結,垃圾桶蓋般大的手掌正捧着一塊髒兮兮的手帕擤着鼻子。
“你們是——我們認識你嗎?”金塞拉夫人大驚失色,反複打量着眼前的三人,那身衣服簡直是話劇演員才會有的裝扮。
“米勒娃,看來我們忘記自我介紹了。”銀須老者緩緩開口,聲音平緩。金塞拉先生确信自己聞到了一股檸檬雪糕的味道。
“我是阿不思·鄧布利多。這位是米勒娃·麥格。那位是魯伯·海格。”鄧布利多緩緩開口,“我相信你們知道,在你們所生活的這個世界之外,還有另一個屬于巫師的世界吧。”
這下輪到金塞拉先生大驚失色了,誠然,他的祖母曾經告訴過他,自己家往上追溯十幾代,大概有一位祖先的表姐是巫師,但随着僅有的血脈随着一代又一代人的不斷稀釋,到了金塞拉先生這一代,他們就僅僅是普通的“麻瓜”(好像是叫這個名字)了。至于那一點點的聯系,早就可以忽略不計了。金塞拉先生也有和妻子提起過這件事情,但二人都隻是将它當作一個有趣的家族傳說來看待。此刻,更令金塞拉先生感到驚恐的,是這位老者為什麼會知道這件事情。
那位叫鄧布利多的老者微微一笑,像是看穿了金塞拉先生的疑惑。
“有些巫師擁有攝神取念的能力,我想,也就是你們說的‘讀心術’。”
仿佛是為了打消金塞拉先生的疑惑,鄧布利多又從口袋裡掏出了那個形似打火機的銀制品,輕輕一按,十二個光球在一瞬間全部回到了各自的位置,十二盞路燈同時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