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麗絲一下子坐直了:“那個聲音?你是說,那個尖叫聲?”
哈利點了點頭:“但這次不一樣,這次更加清晰,而且我還聽到了别的東西。”
哈利看着多麗絲緊蹙的眉頭,深吸了一口氣,接着說了下去。
“我聽到我媽媽在向神秘人求饒,”哈利說,多麗絲聽到這裡的時候感覺心都揪緊了,“而且她哀求伏地魔不要殺我——還有我妹妹。”
“然後,我聽到我媽媽似乎喊了我們的名字,她好像喊我妹妹——Dolly。”哈利努力回憶着,用很不确定的語氣說。
“什麼?”多麗絲問。
“她叫她Dolly,多麗絲,Dolly。”哈利說,聲音都變得有些激動了,“萬一她說的其實是小名……”
“你看我幹什麼?”多麗絲看着哈利執意要落在自己臉上的眼神,心裡有些發毛,“我小名叫Dory,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知道,”哈利說,“隻是你記不記得我之前跟你說過,我一年級的時候在厄裡斯魔鏡裡看到了我父母的樣子,我媽媽的頭發、還有眼睛,和你……還有萬聖節那天,我從球場上往下看的時候,當時你和伍德在草坪上,那個樣子我總覺得很眼熟。”
“可是哈利,鄧布利多教授說過,你妹妹她已經……死了。”多麗絲非常震驚,但她還是試圖理性地分析。
“我知道,”哈利淡淡地說,“雖然我答應過鄧布利多,但如果我能再去那面鏡子前面看一眼該多好,也許這次鏡子上就是四個人了。我就能……或者,盧平教授答應我聖誕節之後教我抵禦攝魂怪的方法,你說那個時候我有沒有可能再聽一遍我媽媽的聲音,也許這一次我能聽得更清楚一點兒。”
“你瘋了,”多麗絲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他,“就為了這個,你還要再去攝魂怪那裡過一次?”
說完這句話,多麗絲就後悔了,她覺得自己實在是欠考慮,她并不能站在哈利的立場上設身處地,哈利從小最缺的就是親情,而正是這樣的缺失才讓他對妹妹的每一條可能有用的線索視若珍寶,甚至是甘之如饴。因此多麗絲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感到非常不好意思。
“但是你知道嗎?我一直把你當朋友,但總感覺跟朋友又不太一樣,我的意思是,跟對羅恩和赫敏比起來,總感覺多了一些什麼東西。”哈利見她沉默,接着說了下去。
“什麼?”多麗絲沒聽懂,她正有些局促地玩弄着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手腕上的一根皮筋。
“就是感覺跟普通朋友不一樣。”
“你是不是想太多了?”多麗絲的手指停住了,“我們隻是——非常非常好的朋友,僅此而已啊。”
“我總感覺不是這樣。”哈利說,多麗絲無奈地搖了搖頭,她從沒見哈利這麼固執過。
“而且這樣一來,布萊克為什麼想要同時找我們兩個人就說得通了。”哈利突然很大聲地說,随後他又緊張地瞟了一眼龐弗雷女士的辦公室的門。
這句話精準地踩在了多麗絲的雷點上。多麗絲感覺大腦“轟隆”一聲,又是一陣煩躁湧了上來。
“對不起。”哈利看到多麗絲的表情,趕忙說道。
“但不管怎麼樣,哈利,”多麗絲強壓住煩躁的心情,盡可能地使語氣聽上去正常一點兒,“你妹妹的事情已經是事實了……與其在這裡猜我是不是你妹妹,我覺得不如好好休息,有可能攝魂怪的影響太大了,你說呢?”
哈利輕輕點了點頭,但他并不覺得自己的這一想法和攝魂怪有多大的關系——
當天晚上在自己的四柱床上翻來覆去的多麗絲也是這樣想的。
她感覺自己像一個正在整理一堆紛亂的線索的偵探,越整理越覺得可疑。為什麼明明父母都是金發藍眼,她卻是紅發碧眼?就算是父母所解釋的隐形遺傳,難道這樣兩件小概率事件還能同時發生?為什麼所有人在提醒她提防那個逃犯時都是欲言又止的模樣,難道不是有什麼事情在瞞着她?這樣一來,說不定鄧布利多教授其實知道些什麼。她又想到了哈利向她展示過的海格送給他的那本相冊,那上面他母親歡笑的樣子真的和自己很像嗎?她的手指無心地摸到了自己的魔杖,奧利凡德先生說的那些關于“魔杖選擇巫師”的奇怪的話又蹦到了她的腦子裡。
“可是這不可能,”多麗絲的腦海裡的一個聲音說,“父母明明那麼愛自己,怎麼可能會隐瞞自己呢?”
“啊哈,可是媽媽前不久才告訴你聖誕節待在學校、暫時别回家了不是嗎?”她腦海裡的另一個難聽的聲音說。
“别這樣,他們隻是——”
“多麗絲,你還好吧?”多麗絲猛地睜開眼,傑奎琳的臉出現在了自己眼前,“你剛剛在說夢話。”
“我沒事,幾點了?”多麗絲揉了揉眼睛,天氣已經完全放晴了,一縷陽光透過窗戶灑了進來,照得她眼睛有些不适應。
“七點半,”傑奎琳說,“八點半彩排,還記得嗎?”
“不行了,我今天實在太累了,我想我得出去走走,不能再悶在比賽館裡了,你能幫我請個假嗎?”多麗絲請求道,“拜托了,庫珀小姐說今天是單人的彩排,不排雙人的,要是錯過了什麼我自己負責,好嗎?”
“幫你請假是沒什麼問題,但是你黑眼圈好重啊,”傑奎琳皺着眉頭說,“你昨晚沒睡好嗎?”
一場大雨洗刷過後,空氣明顯清新了不少,風也變得涼爽了起來,不再像前幾天那樣悶熱。哈利經過龐弗雷女士的反複确認後終于出院了,羅恩正在圖書館趕他明天就要交的魔咒課作業,赫敏——不用說,她選了那麼多門課,自然是待在圖書館裡沒日沒夜地看資料、寫論文。現在,多麗絲正和哈利坐在湖邊的一棵山毛榉樹下,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兩人都默契地避開了昨天那個不怎麼令人愉快的話題。
“嘿,那是——克魯克山?”天色已經暗下來了,他們站起身往回走的時候,哈利指着禁林邊緣的一棵樹下的身影說。
“是的吧。”多麗絲說,那标準的姜黃色、羅圈腿、餅狀臉的大貓,可不就是克魯克山嗎?
“它旁邊的東西是……是一條黑狗。”多麗絲眯起眼睛,想要上前看看,卻被哈利一把拉住了。
“别去。”
“為什麼?”
“那個是‘不祥’。”哈利非常認真的表情讓多麗絲愣了一下。
“不會吧,一條狗而已。”多麗絲說。
“真的,它跟我那天晚上在木蘭新花月街看到的那條一樣,我昨天從掃帚上摔下來之前,也看到了那條狗。而且特裡勞尼教授也說過——”哈利說,意料之中地看着多麗絲的眉毛挑了起來。
“你想多了吧,有可能就是巧合啊,”多麗絲用懷疑的口吻說,“而且,你不是不相信特裡勞尼教授的話嗎?”
多麗絲嘗試朝黑狗和克魯克山靠近,它們看起來似乎并沒有要退後或逃跑的意思。
也許是和可可在一起待了十年的原因吧,多麗絲看到貓貓狗狗之類的東西就有些走不動路(費爾奇的貓洛麗絲夫人除外),她試探性地向黑狗伸出手,黑狗頓了一秒,但是看起來沒有要拒絕的意思,她輕輕摸了摸黑狗,黑狗甚至還汪汪叫了兩聲。
“看,這不是沒事嗎?”多麗絲笑着對哈利說,克魯克山高傲地叫了一聲,随後,就和黑狗一起跑到禁林裡,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