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缸、溫水、血腥味,李茉睜開眼睛,入目是典型的割腕自/殺。
李茉心神一緊,掙紮着從浴缸裡翻出來,拉下架子上的毛巾,一條紮緊近心端、一條按壓傷口,這才開始細看環境。
這是一間豪華浴室,大大的浴缸、白色的紗簾、典雅的裝修風格,一眼就知道是富貴人家。
李茉開始接收記憶。
原主也叫[李茉],她的人生總結起來分為三個階段,十六歲之前是個小公主,家境富裕、父母恩愛、兄長疼愛,是個浸泡在愛意裡長大的孩子。十六歲母親去世之後,父親再娶,繼母帶來了異父異母的姐姐白玉琪,[李茉]成了對照組,父親、兄長的關心漸漸消失,甚至指責她不該欺負白玉琪。[李茉]在自己家裡處處不順心,抓住的救命稻草是青梅竹馬的張函,設計張函娶她,離開李家。
日子本該這樣平平無奇的過去,可是二十五歲的時候,留學的白玉琪回來了。原來,張函一直喜歡白玉琪,他們互為初戀。
那自己算什麼?竹馬抵不過天降,都市愛情文裡的反派炮灰,[李茉]歇斯底裡,一步步把親人推遠,情緒失控開車,車禍生亡。最後的意識是丈夫帶着女兒掃墓,教育女兒:“不要學你媽媽。”
[李茉]經曆了這樣痛苦的一生,即便上天給他重生的機會,也沒有勇氣再來一次,這就是如今的李茉出現的原因。
李茉接收記憶的同時,傷口也初步凝血了。傷口不深,原主[李茉]是嬌寵長大的千金小姐,即便心裡再恨,也下不起狠手。
李茉拿膠帶把毛巾綁在手腕上,用沒受傷的手拔掉浴缸的塞子,看着紅色的血水流幹,心也慢慢平靜下來。
貼在身上的白色裙子,李茉單手脫不掉,幹脆拿了剪刀把裙子剪開,再穿上寬松的幹淨衣裙,在手機上下單了跑腿,備注:女性。
跑腿很快就到了,幫李茉吹幹頭發,送她去了醫院。
“美女,去醫院這麼大的事,你叫個家人朋友吧。”跑腿看她臉色蒼白,有些擔心。
“家裡人都不在本地,放心,小傷,你送我到醫院、陪診,我給你加三倍的費用。”說着,三倍費用已經轉了過去。
“我不是這個意思。”跑腿連連擺手,不好意思笑笑:“不好意思啊,我不該多嘴的,我不問了。”
跑腿把李茉安置在病床上才離開,從發現自/殺到做完手術休息,隻有兩個小時。感謝醫院的速度,感謝李茉的選擇。[李茉]以往都是去私人醫院看病的,這次選了公立醫院,醫生技術高超,平靜地處理,沒有多問一句,表現得非常見多識廣。
躺在病床上,左手麻藥還沒過,李茉用右手百無聊賴刷手機。
今天,原主之所以選擇自/殺,是因為白玉琪回來了。上輩子她回國後,原主[李茉]的生活徹底毀了,上天給她重來一次的機會,[李茉]疲憊又害怕,不想再走一遍老路。
所以,當李茉在朋友圈裡看到接白玉琪回國的視頻中,有老公一閃而過的身影并不奇怪。白玉光歸國,癡情男二總是要去迎接的。
是啊,老公隻是男二。如果這個世界是一本故事書,那一定是一本繼室千金團寵文,女主白玉琪長得漂亮、智商高,生父生母對她如珠似寶、繼父視她如己出,繼兄也喜歡她,對照組的竹馬對她癡心不改。
但已經結過婚的竹馬和有法律意義上兄妹關系的繼兄怎麼配得上女主呢?女主的真命天子必須完美無瑕,所以,白玉琪最後嫁給了在國外認識的某豪門繼承人。
哥哥繼承家業後不結婚,把家産留給了白玉琪的兒女;癡情竹馬在擺脫了神經病妻子之後,獨自撫養女兒——照着白玉琪的性情培養女兒;父母雖然是再婚,但恩愛相伴到老。世間一切幸福都集中在白玉琪一人身上。
李茉梳理着上輩子的事情,突然,手機響了。
“李太太,我上門了,你今天不在家嗎?”是鐘點工打來的電話,李茉為了和丈夫培養感情,夫妻倆獨自居住,拒絕了雙方父母安排的保姆,隻願意請一個鐘點工阿姨,其他時間李茉樂于裝扮小家。
“嗯,今天不用做飯了,你幫我收拾一下主卧的浴室。”
“那張先生……”
“他不回去,小恩被爺爺奶奶接走了,你這兩天都不用上門了。”李茉交代了鐘點工,靜靜躺在床上等麻藥勁過去,沒有和任何人說自己自/殺入院的事。
第二天早上,醫生查房,檢查過傷口愈合良好之後,直接安排出院。公立醫院的床位是多麼緊俏,像李茉這種小病,要不是她堅持入院觀察,縫合完就該走人。
李茉試探着動了動左手,疼痛感并不劇烈。
排隊取藥,逛精品店,買裝飾性護腕,遮住綁着紗布的左手腕。
打車去飯店,喝雞湯,吃粵菜,不得不說,靓湯還得看廣東人。
逛商場,什麼都沒買卻感覺到疲憊,立刻打車回家。
開門,一個身穿黑襯衣、黑西褲的男人坐在沙發上,鼻梁上駕着一副金絲眼鏡。頭發是黑的、衣服是黑的,卻襯得他皮膚白皙,用眼過度的眼尾還有一絲紅暈,端得潇灑風流。
張函摘下眼鏡,平靜問道:“你怎麼不在家?”
李茉看着丈夫英俊的臉龐,不答反問:“有什麼事嗎?”
“下去去老宅吃飯,接小恩回來。”
“嗯,幾點出發?”
“五點。”
李茉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然後哒哒哒上了樓。
張函目送着她的身影上樓,察覺到今天妻子有些奇怪。她應該知道白玉琪回國了,按照以往的個性,又該鬧起來,如今卻沒發作,不知憋着什麼大招。不過張函也不想深究,無非就是那些無中生有的指責、牽強附會的發洩情緒,他不關心、不在意。
主卧已經被收拾得幹淨整齊,浴缸锃亮、剪壞的裙子也被收走了,浴室裡還有香水的淡淡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