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舅親,娘舅親,打斷骨頭連着筋。”大舅拍着沙發扶手苦口婆心,“你爸結婚的時候我就說他靠不住,看嘛,應驗了。你的股份全部投到他和那個女人的公司裡頭,到時候複雜的股權架構一弄,你的錢就變成别個的了!”
李茉靜靜坐着,不說話、不表态,氣得大舅煩躁得摸出煙盒,抽出一隻煙就要點。
大舅媽眼疾手快抽走,嗔怪:“小茉在呢!出去抽!”
大舅讪笑兩聲:“我都給氣糊塗了。”
如今,不在室内吸煙、不在未成年人面前吸煙,是有教養、講文明的标志。
等大舅出去,大舅媽坐到李茉身邊,拉着她的手輕拍:“小茉啊,不要怪你舅,他是心疼你。你媽走的時候,多不放心啊,把你托付給我們。如今,我們不能眼睜睜看着你的财産被人霸占啊。”
“老話說疏不間親,那畢竟是你爸。我們和你說這些,也是冒了風險的。我們讓你把錢看緊,于自己有啥好處?白白得罪你那風頭正盛的爸!說來說去,不過是一片全為你的真心罷了。”大舅媽長歎一聲:“孩子,你不小了。這種事情電視劇上演得多,你心裡該有數的啊。”
李茉看着滿臉真誠的大舅媽,微微勾起唇角,“謝謝大舅、大舅媽,我知道你們關系我。讓我先考慮一下吧。”
“好,好。想通你,随時給我打電話。要是不好意思和你舅這大男人說,找舅媽也是一樣的。”大舅媽又噓寒問暖一番,才告辭離開。
等人走了,李茉才道:“出來吧。”
趙瑾從儲物間出來,緊張解釋:“我不是故意偷聽的,我拿鋤頭去花園裡挖月季,之前答應給我同學帶的。誰知道門被風吹得關上了,我本來想出來的,可你們一進來就說正事……一遲疑,再出來就不合适了。”
趙瑾舉手發誓,“玉帝、上帝、耶稣、媽祖……作證,我真不是故意的。”
李茉輕笑,“知道,沒誤會。”在一起生活幾年,這點兒基本信任還是有的。
趙瑾仔細觀察,看李茉真沒有生氣的意思,又試探着問:“你舅舅、舅媽說的話……”
“他們以偏概全,你别信。爸爸早就和我商量過,我同意他才投的。”
趙瑾長舒一口氣,“那就好,那就好。”
他們這樣家庭的小孩,對财産轉移、惡意侵吞是了解的。好的壞的,身邊太多了。最典型的就是白手起家的夫妻檔,妻子回歸家庭一二十年之後,老公通過一些列專業操作,技術性離婚之後,老公大富大貴,老婆落魄街頭。
看趙瑾還是擔憂,李茉笑道:“我媽媽去世之前,把财産轉到我名下,代持人卻是爸爸。說明,她相信爸爸的能力和人品。我可以不相信任何人,但絕對相信我媽。放心吧!”
趙瑾不知自己該不該放心,回頭立刻打電話和自己媽媽說了今天的事情。趙瑾覺得自己和小茉相處很好,溫叔叔也很慈愛,可是……可是,最親近的,依舊是媽媽。
方怡的态度和李茉的态度如出一轍:“放心吧,小茉名下的财産,我不會經手,都是老溫在處理。你好好學習,和朋友玩得開心,這些不需要你操心。”
“要是她不相信怎麼辦?”
“無所謂。論迹不論心,她把錢拿出來投,我就信她。其他的,不需要關心。”方怡轉移話題:“她已經在專業賽事上有所斬獲,确定了自己未來要走的路。你呢?想去留學嗎?高中出去,還是大學出去,或者以後做訪問學者?媽媽希望你見識過世界各地文明之後,選自己最喜歡的地方生活,和自己最喜歡的人在一起。”
“嗯~先等等吧,我舍不得你~”趙瑾開始撒嬌,她才不想出國,吃不慣、話不通、什麼都不方便。
出了溫家的别墅區,大舅和舅媽坐進車裡,表情凝重。
大舅又點了一支煙,舅媽把車窗降下來,煙霧還是直往自己這邊撲。舅媽不耐煩道:“别抽了!熏臘肉啊!”
“抽兩隻煙怎麼了?等破産了,我還抽得起,你的美容院、珠寶和包,是肯定消費不起了!”大舅對于禁煙這種事情嗤之以鼻,若不是有求于人……若不是有求于人……
“對,你再多埋怨我幾句,公司就能起死回生了。我要有這本事,早把菩薩搬下來,自己坐上去了!”舅媽更煩了,“跟你說多少回了,青春期的小姑娘情緒強烈,喜歡大人尊重她,你在她面前忍一忍怎麼了?”
大舅煩躁地彈飛煙頭,“來得及嗎?她要是再不松口,資金鍊就該斷了。”
“應該沒問題吧?”舅媽也不太确定:“她今年十七了,真要意願強烈,也能作為完全民事行為能力人拿回股份。我看老溫對她防得也不緊,這幾年送的生日禮物都是保值的房産、珠寶、藝術品,沒糊弄她。”
“不保險,要再敲敲邊鼓。她今年是不是要參加奧運會的馬術項目。”
“對,盛裝舞步,是今年最小的參賽選手。這個項目在國内屬于空白,關注度不高。”舅媽回答,馬術這種項目,在現代是最燒錢的運動之一。當初外甥女走職業道路,她還腹诽老溫把錢扔水裡聽響呢。
“确定了嗎?”大舅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