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嚴格禁止艾宏笛再碰煙酒。隻要聞到艾宏笛身上有一絲煙味,或者聽說他應酬時喝了酒,慕雲勵的臉能立刻黑下來,隔着電話都能感受到他的低氣壓。
他會用最直接的方式表達不滿——冷處理。艾宏笛發信息,他不回;打電話,他不接。直到艾宏笛主動“認錯”(通常是發一條“沒抽/沒喝”的簡短信息),慕雲勵才會恢複“正常”。
這種幼稚的懲罰方式,卻意外地有效。艾宏笛指尖夾着煙的次數越來越少,應酬時酒杯裡的液體也漸漸變回了礦泉水。
而艾宏笛,似乎也在默許和習慣着這種“粘人”。
當他的行程有短暫的空檔,他會突然飛抵慕雲勵所在的城市。
有時是錄音棚外一個“恰好路過”的身影,有時是慕雲勵下榻酒店房間門被敲響,門外站着那個清冷挺拔、帶着一絲旅途疲憊卻眼神明亮的男人。
他們的相處,回歸了音樂的本質,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親密和私密。
在慕雲勵隔音絕佳的私人錄音室裡,艾宏笛會拿出他的斯特拉迪瓦裡,為慕雲勵新寫的旋律即興拉一段小提琴伴奏。
慕雲勵則坐在鋼琴前,手指跳躍,與那冰火交織的琴音應和、碰撞。
沒有觀衆,沒有掌聲,隻有流淌的音符和彼此眼中對音樂純粹的熱愛。
他們會為一個和弦的走向争論得面紅耳赤,也會因為一個靈光乍現的旋律配合而相視大笑。
他們也會像最普通的朋友一樣,在深夜無人的街道散步,分享一塊剛出爐的面包;
窩在慕雲勵公寓的沙發裡,看一部晦澀的文藝片,慕雲勵看得昏昏欲睡,艾宏笛卻看得津津有味,時不時毒舌點評一下導演的運鏡;
或者,什麼都不做,隻是各自占據沙發一角,艾宏笛看着樂譜,慕雲勵抱着吉他随意撥弄着和弦,陽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窗灑進來,空氣中隻有紙張翻動的聲音和零星的音符,靜谧而溫暖。
一次,兩人在艾宏笛的酒店房間裡,手機同時推送了一條八卦新聞的彈窗:
“舊情複燃?慕雲勵林薇戛納‘破冰’後關系升溫,疑為電影造勢再續前緣?” 配圖正是慕雲勵在酒店門口親吻林薇額頭的偷拍照,以及兩人在晚宴上“親密”交談的鏡頭。
慕雲勵瞥了一眼,嗤笑一聲,故意把手機屏幕湊到正在看譜的艾宏笛眼前:“看看,艾大天才,你的‘情敵’又上頭條了。”
艾宏笛眼皮都沒擡,手指在譜面上劃過一個音符,語氣平淡無波:“林小姐演技有進步,至少這次眼神裡的困惑演得比較真。不像上次公益擺拍,笑得像牙疼。”
慕雲勵一愣,随即爆發出大笑:“哈哈哈哈!艾宏笛!你嘴也太毒了吧!” 他笑得倒在沙發上,眼淚都快出來了。
艾宏笛這才放下樂譜,瞥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個極淡的、帶着戲谑的弧度:“彼此彼此。慕天王‘追人’的手段,也挺像騷擾的。”
兩人互相損着,空氣中卻彌漫着一種心照不宣的輕松和默契。
那些八卦的喧嚣和惡意揣測,在他們這個隐秘的小世界裡,成了可以拿來互相打趣的佐料。
慕雲勵沉迷于這樣的相處。
每一次看到艾宏笛因為他送的花而皺眉卻最終留下,每一次接到艾宏笛主動打來的“路過”電話,每一次在音樂碰撞中看到對方眼中閃過的驚豔,每一次在散步時指尖不經意地觸碰又迅速分開……這些隐秘的、細碎的甜蜜,像涓涓細流,無聲地滋潤着他曾經幹涸龜裂的心田。
他像個守财奴,小心翼翼地守護着這個隻屬于他們兩人的秘密世界,貪婪地汲取着其中的每一分溫暖和真實。
陽光透過琴房的窗戶,在艾宏笛專注的側臉上投下溫暖的光影。
慕雲勵放下吉他,靜靜地看着他。這一刻,沒有天王巨星,沒有冰弦神童,隻有兩個被音樂和彼此吸引的靈魂,在無人知曉的角落,悄然靠近。
“喂,艾宏笛。”慕雲勵突然開口。
“嗯?”艾宏笛的目光依舊停留在樂譜上。
“你說,我這麼粘人,是不是有點煩?”
艾宏笛終于擡起頭,看向慕雲勵。
陽光落在他深邃的眼底,仿佛融化了些許冰層。他沉默了幾秒,然後淡淡地說:
“還行。至少比抽煙喝酒健康點。”
慕雲勵笑了,笑容燦爛得如同窗外的陽光:“那好,我決定了,從今天起,正式升級為你的24小時貼身助理兼健康監督員。請多指教,艾老闆!”
艾宏笛看着他得意洋洋的樣子,無奈地搖了搖頭,嘴角卻不自覺地微微上揚,重新低下頭,在樂譜上輕輕畫下一個标記。
陽光灑在兩人身上,琴房裡流淌着無聲的暖意。這個秘密的角落,是他們暫時逃離世界的孤島,也是心照不宣的、靠近彼此的起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