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燈月?陸燈月!”
“嗯?”
上午九點,事務部工作時間。武裝管理隊A28支隊,葉君安同銀溪外出巡邏,唐酥手指機械地敲着鍵盤,她為商務街的惡魔意識事件忙碌——那不是什麼特别大的事情,一些惡魔總會違規,在未取得許可的前提下,于“地面”使用“能力”。大多數時候,根據現場的情況推測能力類型,在檔案室或者網上查詢軍部的通用惡魔資料,再根據地區排查,就能找到對應惡魔,之後,該罰款的罰款,該批評教育的批評教育,這事也就這麼過去,偏偏這次怎麼也查不到肇事者。不過,就像之前說的,這不是什麼大事,幾天之後,它就會被裝進密封袋,丢到檔案室裡。軍部特派的林青然,同樣隸屬于A28支隊(暫時),全A區事務部西南分部的同事都知道她喜歡銀溪,一有機會就和對方黏在一起,也因此被唐酥戲稱為“戀愛腦”。至于銀溪,也不知道是不予回應還是不善言辭,總是冷冰冰地擺着一張臉。陸燈月還曾經聽同事讨論銀溪和陸燈月哪個更冷漠些。呃……好吧。眼下,這位“戀愛腦”小姐擺弄着她新做的美甲——粉紅色,又是粉紅色。她的電腦開着,資料也攤開來,但隻是做做樣子。晨練結束之後,武裝管理隊暫時地清閑下來。事務管理組則剛剛開始一天的忙碌,她們要負責惡魔的登記,處理相關申請表,還要整理檔案室的資料。說起來,檔案室缺專門的管理員很久了,不過也沒什麼必要,反正需要的時候派一個沒什麼任務的處理一下就好。陸燈月曾吐槽過這種工作制度——不是各司其職而是随機選派,忙的時候武裝管理組會參與事務管理組的工作,反之亦然,互相交織,效率低下。不過也沒什麼辦法,惡魔管理相對冷門,管理制度很久沒有更新過,即使研究部、軍部、事務部三部已經逐漸壯大并獨立出去,但還是沿用了過去的叫法。雖然工資不高,待遇也不如公務員,考證件要求還多,但好在工作輕松穩定——在沒有特殊事件的時候——五年前H區管理處遭到惡魔襲擊,那段時間各部真是忙得焦頭爛額。當時陸燈月還在研究部DCPB應用科,看着嚴重意識感染的人員一個一個推進感染科科室。陸燈月科室受的影響不算大,隻是DCPB急缺,一些大劑量的實驗被叫停……之後因為一些特殊原因,她被暫時調到戰場,那時戰況已經基本穩定,研究部派去的幾個都隻是去收拾殘局——不過那畢竟也五年了。就現在來說,還是有不少人備考惡魔事務管理證的。
陸燈月從漫長的發呆中緩過來,下意識地回應事務組的陳绮的呼喊。後者看她還是恍惚,遞過去一杯咖啡。
“你還好嗎?很少見你這樣。”
“沒事……”陸燈月是該分部難得的積極分子,就算沒事也總能找出點事來幹——比如,檔案室的大部分資料都是她整理的,上班發呆這件事屬實是匪夷所思。上一次她這樣還是剛出院的時候——她整個人茫然地、露出類似于“不可思議”的表情——就呆坐在她的工位上。她身體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但隊長葉君安還是不建議她立即恢複日常訓練量——于是她就坐在那裡。半天後她終于開口了——她突然地要去找一個人,她眉頭緊鎖,剛開始情緒還算穩定,小心地、耐心地去問她的同事,去描述一個“卷着淺黃色頭發、帶着三角耳環、塗着黃色指甲油”的人。
A區西南分部沒有這個人。其他人說。她突然就開始激動起來,同事隻好當她剛出院還有點混亂,手忙腳亂地推舉“溫柔”的陳绮去安撫她。陳绮耐心地聽着陸燈月那混亂的描述和焦慮的語調,她沒說話,隻是不自覺地皺了皺眉頭。她的記憶裡似乎有過與描述相似的人,可是她記不太清了,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她幫不了陸燈月什麼。于是她試着去拍她的後背,擁抱她,安慰她。她把自己最喜歡的一本書借給陸燈月,希望她能轉移注意力——那本書叫《橘子與夕陽》,是關于友情的、一本有點幼稚的書。陳绮被自己逗笑了。陸燈月沒有笑,她接過那本書,認真地、仔細地看完了,甚至跑來和她讨論書裡的友情觀。這很神奇,兩個沒有朋友的家夥湊到一起讨論什麼是友情。于是,在那之後,無論過去如何,她們莫名其妙又順理成章地成為了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