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陸燈月的記憶裡，唐酥總會和李妍聚在一起聊這些雜七雜八的東西，她腦海中的那個幻影似乎也會參與。三個性格相似的人團在一塊嘻嘻哈哈……不過，那個幻影不存在——雖然陸燈月本人不相信，但所有人都是這麼說的。她出院之後，她們兩個似乎很少交流了。

“我隻是覺得應該……畢竟已經有人受到危害……”陸燈月頓了一下，意識到自己的話有些漏洞，“……唔……抱歉……”

“那兩個人都是意外卷進來的吧，你到現場之後對方惡魔也很快退去了——也許沒有惡意，隻是單純的意外——你不用道歉啦！”唐酥說得含糊不清，她咽下嘴裡的巧克力，聲音終于清亮起來。她笑着，“你總是很積極呢！”

“嗯。”陸燈月苦笑了一下。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積極什麼，好像這是她的某種本能，就像胡思亂想一樣。或許這也很正常吧？人活着總得找點事情做什麼的。

她看着唐酥扯扯披在身上的制服外套——唐酥不喜歡管理處的制服，她說穿在身上有種刺撓的感覺，很難受。除非巡邏和出任務，她甯願披着或者搭旁邊。現下這外套屢屢不聽話地從她身上往下滑，她不耐煩地歎了口氣，将外套丢掉林青然的椅子上，坐下，清點整理資料。再過一會她就該去巡邏。臨時通知上班的陶雨也到了，她收拾收拾又到窗口去工作，若不是她嘴裡嘟嘟囔囔“我通宵畫了一晚上啊為什麼會上班”，陸燈月都注意不到她。她輕飄飄、晃悠悠地進來又出去。陸燈月下意識看着她，又在原地楞了一會。

“這件事……交給我調查，行嗎？我會向隊長報告的。”

唐酥驚喜似的猛擡頭，她大概很高興有其他人願意承擔工作，但還是克制着：“沒問題嗎？”

“嗯。我沒事的。上次事件是你和陳绮值班的時候發生的，所以你們處理；這次是我和林夕，按理說是交給我……我們。”陸燈月意識到自己把另一位扯了進來，聲音突小，像自言自語：“林夕應該……不會介意的……吧……”實在不行完全交給自己也可以，她挂個名就行。

唐酥如釋重負地站起，将資料堆疊遞給陸燈月，“交給你啦！我去巡邏——記得和隊長還有言姐報告一下。”她興沖沖地抓起外套，胡亂套上，将剩下的幾口巧克力匆匆吃完，忙不疊地跑出去——她大概想早點巡邏完結束工作吧。

資料落到陸燈月手上。淩亂使它們有些不穩，她動了動，大概擺正，又送到自己的辦公桌上——一疊檔案，兩份筆錄包括兩位目擊者的信息包括聯系方式，一份自己昨晚趕的情況記錄。

她感到充實。這讓她回想起在研究部做實驗的日子——不斷調整，不斷嘗試，同一個實驗反反複複做千兒八百來次，同一個流程反反複複地過——枯燥但不乏味。說來陸燈月其實也挺喜歡檔案室管理工作的——雖然不及她在研究部的時候——她愛秩序，愛這井然有條的感覺，愛這“各司其職”的合理性。

也許她對夜晚的愛也隻是源于它的穩定。她對林夕的關注也隻是因為她認為其與那個影像間應當存在關聯，這世間真的存在純粹的巧合嗎？即使是巧合背後也應有一套邏輯——隻是她沒有找到它的落腳點。

她似乎想通了昨天那個無關緊要的問題，整個人都明朗起來。她坐下，開始盡她“應盡的職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