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白試了試這件藏青色衛衣,和她那淺色頭發很般配。她覺得買小了——隻因那帽子戴上後扯住她。不舒服。她同江凝說。那白發女人隻是打趣着“隻是因為你的脖子太長了”。秋月白扯了扯衛衣帶子,有些無奈。
最後她們還是換了。大一些的帽子能遮住她整個臉。她戴上,抖了抖。原本的衣服搭在江凝手臂上,那女人隻看着她笑。距離間萦繞着苦杏仁的味道。
“聽起來是個笨辦法。”
“就這樣吧。我想速戰速決。”
“隻要拿到瓶子?”
“隻要拿到瓶子。”
白發女人的笑容頓了一頓。她瞟過那右側的麻花辮——那是她給秋月白編的。當時她們坐在廢舊辦公桌前——秋月白從她自己世界裡撿到“間隙”裡來的東西。“創造這個隔絕外界的小空間花費了她不少時間”——秋月白用這簡單句子一筆帶過她那“創業曆史”。桌上青藍色的小沙漏散發着幽幽淡光。秋月白将那玩意平分——簡單粗暴地掰成兩半,把其中一半遞給江凝。在之後的很長時間裡,那沙漏重新“生長”,沙子也慢慢褪成白色。
她被這“間隙”認可了,從此也是一名遊離者。
她睫毛微動——大概因為秋月白的手晃過。後者注意到她的視線,也望向她。
地下城的街市要安靜許多——即使有那麼些個聲音。它像是被光陰抛棄了般,在郁悶中腐爛。或許地下城居民也說不清上一次落下人工雨是什麼時候,躁動在空氣間彌散。明明沒有風,明明沒有行人,卻仿佛塵埃在其間攢動。鑽進鼻腔,躲進肺裡,叫你不得不鼻子一酸,刺激上湧,随着“阿嚏——”一聲,暫時躲過那份焦灼。
下一趟車來時,這“繁華”便會稍稍燃起。那趟列車載着管理員和那許下願望的孩子。她們會将希望的瓶子帶給着二位遊離者。
“那孩子……雖然口頭上說了‘全部’,實際的分量卻沒有那麼多——我們一定要揪着這個願望不放嗎?”江凝雙手合抱,自然垂下。她眼睛溫婉地轉着,眨了眨。
“下一趟來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我們已經來得太頻繁了。這世界暫時還經得住我們折騰,但以後——我不知道。江凝,沙子——我不知道還能撐多久。”
“她甚至連‘想死’和‘不想活’的區别都沒搞明白,真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