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進展嗎?”
管理處的夜晚總是有些發涼。冷——陸燈月似乎已經習慣了這感覺。她有時會想這是不是DCPB留下的後遺症。林夕調過來後,她時常在恍惚中回歸于那片冰霜——她明明已經很久沒有發病了。很久很久,兩年了,幾乎沒有什麼動靜——她不太願意把那幻覺和自己的病相聯系,對她來說這是完全不一樣的感覺。不過“感覺”是說不出什麼道理的。若是從實際去說,她确實是在症狀急劇惡化、又奇迹般恢複之後産生了那些東西——亮閃閃的、光燦燦的幻覺。
“這次藥用完之後就可以停藥了”——一切都恢複了才對。
她卻像是又染上了新的病症——“病症”,從她走進那間實驗室開始就一直糾纏着她,永遠不肯離去。
那隻手覆上她的額頭了,有些燙——陸燈月想這大概是種錯覺——她隻是被陳绮突然的動作吓到。她擡起頭,看到那人擔憂的臉。
女人編着的麻花依偎在右側臉頰。她橙紅色的劉海厚重,略有些長,在她流淌的綠眼睛上戳着——她像隻柑橘,散發着微的酸甜,稍一靠近,濃郁的香氣就叫人啞然。
“怎麼了?”陸燈月反應過來。
周六晚上的值班——本來應該是于倩言的,但她臨時有事,就和陸燈月換了一下。她知道陸燈月一定會答應——不管是因為後者對工作強迫般的認真,還是手頭上那件毫無頭緒的案子。于倩言勸過陸燈月,讓她别那麼鑽牛角尖——這種普通的案子,按照管理處的規定,一個月沒動靜就會終止。後者隻是搖搖頭。她主動接下了這事,她便會拼盡全力的。
“你坐着好久一動不動。”陳绮收回手。
“我……稍微發呆了一會……”
“真的沒問題嗎?你臉色不太好——你不是說上周突然發病了嗎?有沒有去看看?”陳绮又靠近了一些。
“我沒問題的。”陸燈月盡可能擠出一個笑容,去擁抱那橘子般的女人,清香漫過,遮蔽着原本的DCPB的苦味。
“好吧……如果有事……請一定——一定告訴我……”
“我會的。”
陸燈月笑着,把陳绮推回工位上。她又坐回去了,盯着黑屏的電腦。她動了一下鼠标,屏幕亮起來,頁面顯示着“軍部通用資料”——一如之前唐酥所說,完全查不到“類貓型”“有能力”“與影子有關”的惡魔。如果有的話應該很容易查到的,畢竟這幾條關鍵詞,随便拿出來一個都屬于“稀少”——陸燈月還是不信邪,于是自己去翻了一遍——沒有,确實沒有。
她歎口氣。
或許自己确實有些把陳绮推置在外的意思——可這些事本也與她無關。她願意聽自己說話,陸燈月就已經很感激了——或許自己不該以這種思維對待朋友。是不是因為這個,她們兩人的關系才始終維持在“普通朋友”這個層次?
陸燈月撐着腦袋,微微歪頭。她其實有些困了,但不願意就這麼睡覺。左手揣磨着那十字項鍊,感受着它的凹凸——這讓陸燈月感覺平靜。查不到的高血統惡魔……可能是原本在地下城生活,後來偷渡上來的。她同列車管理處打了電話,但那位管理員沒有接。可能是太晚了吧……她應該早點打的。陸燈月想着,又坐直,撚着“負責人”冊子,盯着那個叫“荀安”的女人。
列車管理員,生于2402年,聯合集訓出身,純血人類。于24年在A區西南擔任列車管理員職務——據今有4年。照片上的女人留着短發,神情默然,臉頰上幾點雀斑又莫名顯得她可愛——她似乎對拍這證件照毫無興趣,又或者正因為别的什麼鬧着脾氣——于是露出那不高興表情。
陸燈月莫名被逗笑。她在心中向這位同事道一聲抱歉,又把冊子合上了。她略略思索——或者說愣了一會。她又打開,往後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