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下城辦事處,因為是地下城的事情,所以由地下城管理員負責了,”陳绮沒有注意到林夕的态度,她皺着眉,手攢着塑料杯,叫那可憐的小家夥微微變形,“同時列車管理員隸屬于我們事務管理——銀溪去對接處理了。”她喝口水,這似乎是她緩解緊張的方式,“陸燈月是第一目擊證人,做了筆錄,但是據她說弄得很粗糙,感覺那邊的人沒想好好去查。而且她自己貓惡魔的案子也沒有頭緒,她精神狀态也越來越差了……在考慮把事情轉手,休息一段時間。唐酥最近悶悶不樂的,葉君安在為地下城一個貴族舞會的事情折騰……也挺忙的。唯一看起來輕松的是林青然,她好像是接了最簡單的‘接研究部人員’的任務——還有段時間呢。她一直是這樣,平時的很多事情她都不參與,要麼就領個清閑任務,不過大家對她态度還好,因為關鍵時候她總是能站出來擔事兒,而且處理得不錯。”
“聽起來管理隊是焦頭爛額啊。”
“嗯……”陳绮又泯一口茶,“不過我其實不懂什麼,隻是管理處從來沒這麼折騰過的……又是惡魔意識事件,又是血魔,又是管理員死亡,地下城那些惡魔貴族又隐隐有複興的勢頭……總覺得很不安。”她又喝水,這下杯子空了,皺巴巴地攢在她手心裡。
“林夕,我隻要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就夠了,對吧?我沒必要想那麼多的……感覺像杞人憂天。”她又自嘲一笑。
林夕不知道怎麼回應,她猜陳绮隻是單純想找個對象傾訴一下——陸燈月是她朋友,但對方的精神壓力已經很大了,于是她找到了林夕。黃頭發的女人隻是看着她,又給她倒了杯水,陳绮又道了感謝。橙子般的女人坐了一會後起身——她也有自己的工作要解決,于是哪怕狀态并不算好,也得硬着頭皮上。她又沖林夕說了“謝謝”,她說了很多次了這個詞了。接着她離開,檔案室又悶下來。
中午吃飯的時間,林夕總算出去。陽光并不能讓她心情好上多少——何況這光線刺眼。已經是十月中旬了,還有多久會降溫呢?
她其實不餓——隻是出去透透氣。林青然坐在前台大廳翻手機,架着腿——她似乎專門等着誰,見到林夕出來,便迅速湊上去,惹得負責前台登記工作的李妍側目——那八卦的眼神也不藏一下!
林青然擡手挑了一下耳邊的一撮卷發,指甲打到銀耳環;她的美甲卸了,指甲剪得幹淨;短上衣和高腰褲更顯出她的高挑和優雅——何況她個子本來就比林夕高些,這給後者帶來些壓迫感。
林夕後退兩步。
“你的化妝包我早上放在你桌子上了。”
舞會的化妝包借了林青然的,這位講究的女性還特地寫了備注小紙條塞在裡面——雖然林夕并沒有看懂。她是整個管理處唯一一個化妝的——平時隻是淡妝,身上清新淡雅的香水味也恰到好處。雖說她有“禦姐”一樣的味道,她本人卻似乎更喜歡可愛風格,林夕翻過她的朋友圈——參加一些聚會時,她會用上大片大片的粉紅色、蓬蓬裙加鐳射外套——竟然也意外地适合她。
林青然看着林夕,保持微笑,神情帶點傲慢和審視——林夕說不清那是不是錯覺。
“我知道,早上的時候我看到了。”她笑盈盈,并不是安傑麗娜那般的逗弄,是一種禮貌、一份理所應當的禮節,“吃午飯?一起嗎?”
我?
林夕不可置信地指向自己。
不是?你開玩笑的吧?你不黏着你家那銀溪了???
林青然喜歡銀溪,這是整個管理處公認的,雖然當事人從來不發表什麼意見——這成為一種沉默的贊同。銀溪從來都是一個表情,一種态度,就不說她——林青然倒是非常樂于聽到大夥開她們的玩笑,每當這時,她就笑呵呵地,半推半就着,銀溪隻看着她鬧騰,不置可否——大夥都幹脆默認她們是一對了!
“你沒事吧?”林夕又後退一步。
你和銀溪吵架了?找我幹什麼?
“不可以嗎?和新人增進點感情,熟絡熟絡。都來了快兩個月了,也沒見你和同事們說過幾句話,這多不好。”
客套,虛僞,目的性。
林夕最不會應付這種社交,她向來是有話直說的。但她總不能直接問對面“你到底想幹嘛”吧?畢竟是同事——這人還是林青然,她實在不想把關系搞僵。
“謝謝關心,不用了——”
“别不好意思啊——”林青然笑意盈盈地拉住林夕,手指用力,帶有些強制意味。她似乎換了香水,新味道沖得刺鼻。林夕反應不及,被她拖出去,在門口撞上走進來的陸燈月。
深藍色的發絲在空中頓了一瞬。陸燈月看着林夕,瞟了一眼她們互相挽着的手臂,那眼神,像是把釘子死死釘上去。她蹙眉。
幾乎是下意識的反應——即使林夕和陸燈月并不算熟,也沒有什麼關系,甚至連朋友都不是,那想法還是沖進了林夕的腦袋——
遭了——她要誤會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