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人都很混亂,我不确定。”她眼睛稍稍瞥開,“我不是領導人。”
外界的三撥人沒有一個在卡羅拉的控制之下——侯雪意識到——同時家族裡根本沒有出色的戰鬥力——内部早四分五裂,就連血親也未必能站在自己這邊——她看着何黎,仿佛要審視她——可惜自己腦袋空空,看見她時,她并沒有多少印象——隻有那隻頭箍、和夾着紅絲的短發——她們曾在一個屋檐下生活?這真好笑。
“喵——”黑貓叫了一聲,她抖了抖受傷的腿——她又叫了一聲。
“那個文職留下。”侯雪開口,看着Heart,“其餘你們自己安排。”
“那我走了。Melody。”她朝門後叫,聲音沒那麼尖銳了,“可以走了。”
“文職在這。”一個禮服裙的女人拎出個小個子——或者說,拖出來,把她靠牆放,動作還算溫柔,像小孩子對待她的洋娃娃。那姑娘一點動靜沒有,依舊是熟悉的綁法,大概貼着嘴。兩人從邊上離開,侯雪便沒管她們。
何海芋的眼睛從那姑娘回到侯雪臉上,她仿佛是笑出了聲。
貓又叫了一聲。
侯雪走到邊上,默許何黎自己決定。她閉上眼睛,很快聽到何海芋的慘叫。
“哪一邊……”
何黎的聲音又低又沉。
“告訴我……哪一邊……”
“啊啊啊啊啊——”
尖叫和抽搐般的喘氣,叫侯雪有點反胃。她睜開眼睛,何黎背對着她,遮擋住大部分血腥,但那股味道還是湧進了侯雪的鼻子。她看見何黎握住鈍刀的手在發抖——她不習慣,她在害怕。餘燼也在看着何黎,似乎有點擔心,但還是什麼也沒說,她鉗住何海芋,讓她牢牢固定在椅子上。貓貓跳上桌子,在拐角舔爪。侯雪猶豫着想開口,她聽到一瞬抽氣,那人的聲音從夾縫間擠出來。
何黎調整握刀的姿勢。
“嗬呃……唔——左臂……左臂……嗚”何海芋的話斷斷續續,随着她的身體打顫。她的眼睛幾乎失真了。何黎将那隻臂膀架上砧闆,似乎最後向黑貓确認。
緊接着一聲貓叫,手起刀落——砧闆震了一下,與何海芋的尖叫同時炸開。溫熱的血順着桌子淌向地面,簌簌拉拉。何黎用力,軟骨組織便同肌腱分離。她的胳膊帶動她整個上半身發抖,即便如此,她隻頓了一秒,神經和肌肉仿佛扯住手臂往前推——她滑過骨縫,将最後的黏連也抹去。何海芋哆嗦得抽搐,反複撞上桌沿,直到被餘燼拉起,她的臉終于完整地出現在燈下——她的嘴也在打顫,胸廓起伏。斷臂垂下去,殘留的半截紗布窸窣窣地挂着,眼睛睨視那塊爛肉。
鐵鏽味太濃,大面積的血流沖擊侯雪的神經——她不喜歡這場面——哪怕她并非第一次見到。也許何海芋的尖叫太過刺耳,也許何黎顫抖的身軀太過可憐……她下意識捂住了嘴,閉上眼睛。她聽見嗚咽,她沒法分清這來自于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