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啊。”那個女生把手機轉過來遞到她眼前,“剛剛我們在說這個訂婚宴,這女的就是何老師吧?雖然婚紗照把人拍得都變樣了,不過看名字就沒錯啊,是吧?”
何老師訂婚宴的邀請函鍊接被喜歡八卦的學生轉發到好幾個學生群裡。江栀言剛回到出租屋,把從棉安老家帶過來的幾枚雞蛋放到餐桌旁的小冰箱,天氣更涼了,關冰箱門的時候她下意識緊了緊外套,口袋裡的手機一直震個不停。
她拿出來看了一眼,是四班的小群裡正在熱火朝天地讨論什麼。
她向上滑着屏幕,才看到二十分鐘前分享到群裡的一封訂婚邀請函。
江栀言正在群裡潛水看熱鬧時,還沒來得及點開仔細看,林翀的電話打過來了。
“在幹嘛呢?”
“剛回來。”
“外婆在棉安還好嗎?”
“嗯,除了白頭發比以前更多之外,人也變得唠叨了。其他都好。”
“你每個周末都回棉安看外婆,外婆能不好嗎?”
林翀說完,再也不說了。江栀言聽出了他有點兒不滿的意思,耐心地等着,一手拿着電話,去廁所接了一壺水,端到沙發上坐下後,給茶幾上的栀子花一股一股地澆着水。
等一壺水澆完,林翀那邊才開口說:“下個周末呢?你還是去棉安嗎?”
“是啊。”
手機裡傳來林翀的一聲歎氣,他正在上公交車,慵懶的人聲混雜着報站的聲音,嘀咕道,“江栀言,你這人怎麼兩面三刀啊。對外婆的心是海綿做的,對我的心就是石頭做的吧?”
他找了個靠窗的座位坐下,繼續不情願地說:“周末都不陪我。”
“你還講不講理了,明明是你周末抽不出空來見我,又是博物館志願者,又是準備競賽。就算我有時間,你也不能夠來找我啊。”
“誰說的?”他的喉嚨發出一聲低笑,“隻要你說想見我,我立馬放下手裡的所有事情,來找你。”
“你可放過我吧!”江栀言歪在沙發裡,咯咯地笑着,幾縷長發堆疊在肩頭,她随意挑起一縷在指尖繞着,“你現在是學校的國寶級人物,有多少雙眼睛盯着你的競賽結果啊!你現在放下競賽來見我,是想害我當全校的罪人嗎?”
“你真是……”林翀笑着說,“就說些我不愛聽的。敢不敢說句我想聽的?”緊接着,林翀就用不同的膩歪語調示範,“‘翀哥我想你了’‘翀哥我喜歡你’……”
“你再說我挂電話了!”江栀言薄怒,在他看不見的地方臉頰都燙起來。
“好了好了不說了。”林翀不逗她了,手機換了一邊,佯裝歎氣地說:“從今以後,我就如你所願,天天準備競賽,再也不來煩你,行不?”
江栀言沒出聲。
“不好?”他追問。
“我求之不得,你最好說到做到。”
“君子一言九鼎,不過,要是你先來招惹我呢?”
那怎麼可能?
江栀言說:“做不到的是小狗。”
自那以後,林翀上學的态度好像變了個人。每天上課入定了似的埋頭刷題,無論老師在講什麼,他都隻是偶然擡頭看一眼黑闆,然後又低頭做自己的。
不會在上課的時候感受到他注視的目光,江栀言一時間還有些不習慣。
就連下課了,他也仍然在看書,有時候在寫卷子,江栀言手裡轉着一支2B鉛筆,不小心筆從手裡掉下去,滾到了林翀腳邊。
“幫我撿一下。”
林翀頭也沒擡,彎腰撿起鉛筆,放在她桌上,都沒多看她一眼,又繼續埋頭刷題去了。
江栀言接過鉛筆,悄悄地看他一眼,心中疑惑,他好像,真的不來惹她了。
轉眼又到了周末。江栀言剛從巴士上下來,晃眼的陽光裡,她摸出手機看了一眼,一條消息都沒有。
以前每次她回棉安,林翀隔一會兒就會給她發消息,有的沒的,好像怕她路上無聊似的,什麼都發。
江栀言看着一個紅點都沒有微信界面,怎麼都開心不起來,心裡像有一條小魚,擺着尾巴,遊過來,遊過去,在水裡不見影蹤,卻撓得心裡癢癢的。
她在汽車站門口站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麼,點開林翀的頭像看了一眼,又點了返回,最後不甘心似的舉起手機,對着自己和身後的汽車站拍了張照片,發到朋友圈。
很快,那條朋友圈下就有了幾個點贊,是喬安和周海順他們幾個,隻是沒有林翀。
江栀言心裡越發忐忑不安起來。
江栀言到老家見到外婆時,外婆正在準備中飯,她便到竈台下幫外婆看柴火。幾十分鐘的功夫,一盤盤冒着香味兒的菜出了鍋,江栀言每天被食堂的飯菜折磨,立刻就起身幫外婆端盤子,手機在放進兜裡之前,手指在屏幕下意識往下滑了下。
是林翀發了一條朋友圈。
江栀言的動作愣住了,她點開照片一看,林翀發的一張自拍,帶着墨鏡,背着吉他,他身後的陽光仿佛要溢出屏幕,隻是照片的背景看着十分眼熟,這不是棉安縣汽車站嗎?
不明所以的她在原地愣了幾秒鐘,然後立刻給林翀打了個電話,不可思議地問:“你怎麼到棉安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