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柯:“......”
秦柯從腰間結下荷包,扔給蕭燼,便又再次轉身離去。
一口長氣呼出,沈樂栖方才感覺渾身放松了一些,她方才發現,她的左手不知何時已經麻了個徹底,無意識地顫抖起來,除非借助外力無法止住。
沈樂栖暗道一聲不好,她的病似乎又要發作了。
蕭燼則是早就發現了沈樂栖的不對,眼前的人渾身顫抖,意識顯然已經抽離出去,這讓他突然想起了今日晨時沈樂栖坐在她懷中,也是如此狀态,瞬間臉色微變。
“阿栖?”
蕭燼輕喚了沈樂栖幾聲,可這一聲聲呼喚都像石頭沉入大海一般,并未得到任何回應。
他上前握住沈樂栖的手,她的手早已被冬末春初的寒氣浸透了,正源源不斷地朝着蕭燼手心傳遞着刺骨的涼意。
許是感受到了蕭燼手心的熾熱,沈樂栖方才有些緩過神來,隻是目光還是有些呆呆愣愣,看着蕭燼的眼睛良久方才反應道不妥,從蕭燼的手心中抽離開了自己的手,轉身朝着房間走去。
看着沈樂栖的反應,蕭燼垂下了眸。
他方才确認,沈樂栖因為某種原因得了畏懼寒冷的病,一旦發作,便會被抽離思緒。
究竟是什麼原因才會讓名動京城的《詠春雪》的詩主如此畏懼寒冷,蕭燼抿了抿唇,眸中神色暗淡下去,轉身跟随者沈樂栖的步伐走進房中。
沈樂栖點燃了屋内的火盆,喝了一口熱茶方才反應過來,她靠在榻上閉上了雙眸,心想她就不應該冬天出門,雖然她這病并非肯定發作,可是發作一次總會讓她難受非常。
這一切,均源于七年前的那個冬日。
思緒被一陣腳步聲打斷,她擡頭看向眼前的蕭燼。
“本王右手小臂受傷了,”她聽見蕭燼說道,“可否勞煩沈大人替本王寫封信?”
沈樂栖點了點頭,起身走到房間内的案台旁,提起筆看向蕭燼,等待着她說話。
怎料蕭燼卻起身走到她身旁,附耳小聲道:“本王在這裡說罷,沈大人聽的真切些。”
沈樂栖雖然感覺有些不适,但還是點了點頭。
蕭燼要送的信的内容并不複雜,一封是送給王府親衛的,告訴接下來的行程安排,即王府親衛架着馬車繼續趕往啟安,而蕭燼和沈樂栖走水路先前往清潭縣。
一封是送給朝中的折子,保平安的。
為此,沈樂栖還特意換了常用字體,換成了不易被辨認的館閣體。
最後一封,則是送給當朝丞相的。
聽到這個名字,沈樂栖手一抖差點把筆扔了出去,擡頭看着蕭燼的眼睛,卻怎麼也不能從他那雙深不見底的墨色眼眸中看出什麼來。
看見沈樂栖的反應,蕭燼便明白這信應當是送不成了,便也沒強迫她硬要寫這封信。
幾封信寫完用飛鴿送出之後天已然大亮,這一夜經曆的事情讓二人筋疲力盡,可是為了不耽誤行程也隻能立馬出發。
有了秦大人贊助的碎銀之後,沈樂栖和蕭燼二人再也不用拿出随身物品來抵押錢财了,二人用碎銀在客船上定了兩間廂房,接下來幾日,二人應當就是要在這船上度過了。
王府的親衛收到信件之後,将二人的一些行囊送到了港口,沈樂栖和蕭燼去取了行囊後便上了船。
船上的廂房雖不及王府雍容華貴,但勝在清淨素雅。
二人定的是上等的廂房,床榻上所用的布料亦是極好的,蠶絲的觸感冰涼細膩,屋内的設施也還算得上齊全,床邊的幾案上還擺放着一個未焚香的香爐。
蕭燼打開行囊翻出栀花香出來,放進香爐中點燃,這一幕恰好被剛收拾好行囊後從隔壁廂房前來尋蕭燼的沈樂栖看見。
“端王殿下當真是愛極了栀花香。”沈樂栖瞥了一眼香爐,已經有白色濃稠的煙霧從香爐上方緩緩飄出,最終散在了廂房内的虛無處。
蕭燼點了點頭,沒有接話。
沈樂栖的目光則是落到了榻上的一個木匣,那木匣小巧精緻,看起來似乎是檀木制成,匣子上方還鑲嵌着一些碎金,看起來奢華低調。
“那是什麼?”沈樂栖幾乎是下意識地問出了口,話音落下之後方才發現似乎不妥,迅速止住了聲音。
蕭燼的目光也瞥了一眼那個木匣,垂下眸子,道:“一些瑣碎物品罷了,沈大人不必擔心。”
沈樂栖張了張嘴,沒有搭話,蕭燼則是繼續道:“沈大人不如去外邊坐坐?本王方才發現屋外有許多供人落座的桌椅。“
沈樂栖點了點頭,應了下來,二人便找了個靠窗的角落坐了下來。
“沈大人是否已經習慣了水路?本王記着沈大人的家鄉便是水鄉。”蕭燼突然問道。
“嗯。”
沈樂栖透過窗外看着江面,此時的河水應當是剛剛化開,靠近岸邊的水域還有零星幾塊來不及化開的碎冰。
沈樂栖盯着那些碎冰,不知道在想什麼。
怎料此時,一聲嘹亮的呼喊響徹整個船廂。
“走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