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再次醒來之時,天色已晚,她卻便被眼前的蕭燼吓了一跳。
隻見蕭燼手提一盞油燈站在她眼前,目光一動不動地站在她的面前。
活似那厲鬼索命,專挑半夜上門。
沈樂栖心中吐槽一句白天的大火沒燒死她,蕭燼若是手一抖将油燈倒到被褥上,她怕是真的要被活活燒死在這裡了。
“醒了?”
她聽見蕭燼問道。
“嗯。”
她點了點頭,食指和中指緩緩按揉着有些酸痛發脹的太陽穴,努力讓自己快速清醒過來。
“随本王來一個地方。”蕭燼朝她伸出了手。
沈樂栖點了點頭,握住了蕭燼伸向她的手。
“你也不問問去哪?”
“去哪?”沈樂栖問道。
“到了你就知道了。”
“......”
耍她呢?
她随蕭燼一起走出了廂房的房門,廂房外是一條長廊,走廊的窗戶大開月光從窗外投了進來,卻隻能給行人提供一個微弱的光,依舊還是看不真切,所以二人照明便完全依靠着蕭燼手中的那盞油燈。
可油燈中的火苗卻因為從窗戶吹進來江風而變得忽明忽暗,沈樂栖一個沒看清腳下的路,重心不穩,踉跄地向前倒去,卻被蕭燼一把扶住。
“當心。”蕭燼道。
沈樂栖點了點頭,回頭看了眼他們走過的距離,突然發覺已經走出去很遠了,于是便發問道:“我們何時能到?”
“很快了,”蕭燼頓了頓,繼續說道,“待會兒無論見到什麼不要大聲說話。”
沈樂栖再次點了點頭。
果然正如蕭燼所說,未過多久,二人便停在了一處房間外,她隐隐約約能聽見屋内小聲的交談。
其中一人的聲線讓沈樂栖感到十分耳熟,卻一時間分辨不出來。
“是丞相。”蕭燼壓低聲音,在她耳邊說道。
沈樂栖猛地轉頭看向蕭燼的雙眼,似乎想從那雙眼睛中尋找到他帶她來此處的用意。
她從蕭燼上次請她給丞相寫信便看出來了面前此人早已清楚她知曉了蕭燼與丞相私信的關系,卻沒想到此人能坦蕩到直接半夜将她帶到丞相所在的廂房外偷聽丞相講話。
話又說回來,丞相怎會在這兒?
心中想着,沈樂栖便問了出來,可是蕭燼卻搖了搖頭,示意他也不清楚。
她又想繼續發問,蕭燼卻似是看穿了她心中的疑惑,解釋道:“丞相此人最是圓滑,誰也看不透,他雖暗地中與本王有來往,但卻從未明确站隊本王,因此本王也不清楚他為何在此。”
沈樂栖皺了皺眉,沒有繼續發問,而是将注意力放在了屋内二人的對話上。
“屬下辦事不利,還請丞相大人恕罪。”一聲“撲通”聲響起,一個粗犷的男聲緩緩開口。
被喚作為丞相的人沒有接話,沈樂栖聽見地面傳來響聲,似是有人在給高位者磕頭,而且力道還不輕。
“辦事不利?”丞相冷笑一聲,“為了成事而背主的奴才,何來辦事不利一說?”
丞相的聲音頓住了片刻,似是在措辭,也似是在沉思,“更何況,你背棄的主子,此時正在屋外聽着呢。”
沈樂栖隻感覺心下一寒,此時屋外隻有自己和蕭燼二人,丞相這是在說他們?
她定定地看着眼前的牆壁,明明看不到屋内,可她不知為何,總感覺屋内的人在透過這層厚實的牆壁,死死地盯着她的位置,一時間後被發涼,額頭處冒了細密的冷汗。
在她溜神之時,蕭燼早已推門而入。
“丞相您老人家不在京城呆着,跑上這開往清潭縣的客船做甚?”
丞相沒有接蕭燼的話頭,而是反問道:“沈采詩為何還不出來?為何還躲在那牆壁之後?”
她心下一驚,餘光瞥見蕭燼朝她點了點頭才做了一次深呼吸,面上帶上了虛假的笑容,也走進了廂房的房門。
可待她看清屋内的情景,她面上的笑容便再也挂不住了,右手捂住胸口強行忍住了想要幹嘔的沖動。
剛剛的聲音哪裡是磕頭的聲音?
明明是......人頭落地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