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燼拍了拍沈樂栖的手背示意她稍安勿躁。
沈樂栖長呼出一口氣,“我們去酒樓吧,去找丞相。”
還未等蕭燼開口,秦柯便焦急地說道:“可是酒樓此時也未必安全,那姓劉的必然會将這附近都圍住的。”
聞言,她搖了搖頭,“他們不會圍那個酒樓的。”
“為何?”秦柯又問道。
“我與那酒樓的老闆是舊相識,”沈樂栖眼神看着地面,不知在想些什麼,“那老闆便是這甯川的父母官。”
甯傳的父母官姓林名清婉,曾經一次無意之下救過沈樂栖,後來二人便有了來往,這次來甯川因着是秘密出行,便沒有前往與其見面。
若是再次與自己見面,林清婉或許會驚訝于現在的自己吧,沈樂栖想。
不對,自己早已“死”于獄中,林清婉應當并不知道自己的還活于這世界上。
想到老友,她的心髒突然隐隐作痛。
蕭燼和秦柯明白了沈樂栖的意思。
既然是父母官所開的酒樓,官兵一般會有意避開。
“可是此次帶隊的是劉采詩,他未必會善罷甘休。”
“清婉會有辦法,”沈樂栖說道,“畢竟目前我們也沒有更好的去出了,不是嗎?”
秦柯終于沉默了。
一旁的蕭燼突然沉沉地笑出聲,“甯川知府倒是将這甯川治理的不錯,是除了沈大人之外,本王鮮少見過的能力出衆的女官。”
蕭燼倒是對這位林清婉有些許印象,想起他當年暗中搜查七年前發生在沈樂栖身上之事時,那暗報中便有這位女官的名字。
才能出衆确實是她的優點。
雖然最近發現七年前之事似乎并沒有那麼簡單,不過蕭燼總覺得這位女官應該是知道些什麼。
聞言,沈樂栖微微一愣,苦笑道:“其實并非是能力出衆的女官少,隻是女子鮮有為官的機會,才将有才能者埋沒了。”
“這世界比我有才氣的女子并不在少數,比我能力出衆的更是數不勝數。”
她擡頭看向了蕭燼,四目相對見,沈樂栖的眸子被蕭燼的倒影擠滿,蕭燼也敏銳地在她的眼中捕捉到了一閃而過的惋惜與哀傷。
“沈大人不必妄自菲薄,你的才能在百官之中也當數一流。”
蕭燼眼神中的熾熱似乎要将沈樂栖燙穿,她的心底突然産生了一種異樣的情緒,帶出偏偏癢意。
似是一片樹葉落入心底的湖,原本一片死水因此多了些許生機,待她想将樹葉拿走之時,那樹葉便早已在心中生了根,發了芽,長出藤蔓。
而那片湖,也因此被攪得再也無法甯靜分毫。
之前的二十七年中,沈樂栖從未感受過這種異樣的情緒,未知的不适感讓她本能地恐懼。
一陣咳嗽聲打斷了沈樂栖的思緒,她向門口望去,隻見秦柯漲紅了臉,表情古怪,一言難盡。
“秦大人嗓子癢?”蕭燼面色鐵黑,表情十分不悅,語氣中也開始夾槍帶炮起來,“不如秦大人回醫館好好醫治醫治,或是去陪陪那老郎中讓他給秦大人開幾幅藥?”
秦柯被噎得臉色更加漲紅,“我說二位,現下還是逃命要緊,能不能先将這些無關緊要之事放一放。”
比如談情說愛。
當然秦柯沒敢将後半句說出來。
見狀,蕭燼冷哼一聲,奪門而出。
秦柯:“......”
莫名其妙。
秦柯又在心中吐槽了一句。
覺得蕭燼今日有些莫名其妙的不止是秦柯,還有一旁的沈樂栖,看着蕭燼怒氣沖沖的背影,她陷入了沉思。
她甚至懷疑是不是有哪個道士忽悠着蕭燼給他喂了些什麼“長生不老”丹藥了,她曾經聽聞曾經有幾任皇帝便是在服用丹藥後性格變得越來越暴躁......
可是想來想去她都覺得自己的猜測有些太扯了,索性不再去想,沖着滿臉懵的秦柯聳了聳肩,也跟着蕭燼的步伐出了門去。
看見此景的秦柯:“......”
他想他夫人了。
這一路走的三個人心懷鬼胎,直到沈樂栖的面前被一團黑影籠罩,她方才回過神來。
“樂栖。”
沈樂栖看着林清婉的眉眼有些愣怔。
“好久不見。”她輕笑一聲。
“沈樂栖你個沒良心的,你沒死也不知道打聲招呼。”林清婉聲線顫抖,盡力維持着自己将垮不垮的表情。
“抱歉。”她道。
林清婉顯然是有些生氣,表情難看到了極點。
“林大人,”蕭燼向前一步,站到沈樂栖身側,“我們可否進去說?那劉采詩正在追捕我等。”
注意到旁邊還有他人,林清婉方才回到了平日裡那副清高模樣,示意三人進來。
幾人來到了一間廂房,丞相坐在主位,剛沏好了一壺茶,正将茶水斟到杯子當中,似是早就料到了他們會來。
秦柯向前站到了丞相身側,其餘幾人則是在下位落座。
“本官沒記錯的話,王爺是喜歡栀花香的對吧。”
沈樂栖微微一怔,她方才注意到廂房内燃燒的栀花香與王府之中所燃的分毫不差。
丞相這是往王府中安插了多少暗衛,才能知曉如此私密之事?
她側頭看向蕭燼,果然他的面色算不上好。
“丞相記得沒錯。”蕭燼眯了眯眼,看向高位的丞相。
“王爺别多心,這是上次替王爺處理叛徒時在那叛徒手上找到的。”丞相抿了一口手中的茶,将手中的瓷瓶遞給蕭燼,“這還有些,畢竟是王爺的東西,王爺便拿走吧。”
他頓了頓,對蕭燼笑着補充道,“王爺放心,這次的香沒摻火磷粉。”
看着丞相的笑,蕭燼眯了眯眼,沒有說什麼,而是将他和沈樂栖在醫官之中發現的那塊墊布和那本冊子遞給了丞相。
“待啟安之事了解之後,我和沈大人便會動身前往清潭縣。”
丞相颔首,将冊子和墊布遞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