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的所有人全部愣住，甚至連站在邱司身邊的施南都來不及伸手，呆呆看着邱司在水中使勁撲騰。

還是夏刁第一個回過神，利索脫去上衣，猛得起跳，魚躍入水。

江水快速攪動，蕩起層層浪花。

咕噜咕噜！

渾濁江水湧入鼻腔往下流的窒息感，讓邱司回憶起兒時落水的經曆。

小小的人沉入偌大的水底，仿佛被困進無法掙脫的牢籠。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恐懼密密麻麻爬滿全身。

無法控制四肢，邱司的身體飛速往江水中下墜。意識逐漸模糊，甚至慢慢消散。

這一刻，邱司竟然覺得好像死了也不錯，徐玉賢欠的兩百萬就不用他還了。

人死債消，無債一身輕。

想着這裡，邱司臉轉向光源，卸下全身力氣，任憑翻滾的江水将他往下卷。

邱司在心裡輕輕歎息，緩緩閉上眼睛。大概老天爺也看不過他這般辛苦。

巨大的波浪朝他湧來，邱司已無力抵抗。

模糊的視線中，有人朝他伸手，邱司什麼也看不清，隻聽到那人溫溫柔柔對他說，“抱着我。”

抱着我。

求生的本能瞬間爆發。邱司緊緊環住那人的腰，臉埋在頸側，像隻頑強的八爪魚，全身心纏繞。

邱司忍不住再靠近一點，汲取不屬于他的溫熱體溫。

夏刁左手劃水，右手摟着邱司的腰，邊往船邊劃邊安慰，“沒事，放松點，很快就能到船邊。”

話音不重，邱司卻覺得莫名心安。

雖然還是抱着夏刁不放，卻配合着松開死死鉗住的雙手，讓夏刁帶着他往前遊。

船上衆人合力把救生圈往下抛，夏刁伸手拉過水面的救生圈，借着救生圈浮力把邱司帶到船邊。

幾人齊心協力之下，終于是把兩人拉上甲闆。

一灘水漬蔓延到甲闆中間，邱司和夏刁跌坐在地，兩人皆是死裡逃生的狼狽。

夏刁大口大口喘着粗氣，發現懷裡的邱司一聲不吭，怕是吓得不輕。

伸出拇指指腹，輕輕擦拭邱司的眼角，擦到不知是眼淚還是江水的液體。

“沒事吧？”

邱司這才回過神，驚覺他還死死摟着夏刁。

整個人坐在夏刁懷裡，臉頰貼着夏刁胸腔皮肉，像受驚的幼獸，惴惴不安。

擡頭接觸到夏刁擔憂眼神，邱司察覺到自己的失态，脫口而出，“不好意思。”

邱司趕忙松手，掙脫夏刁溫暖的懷抱，偏頭避開眼神，刻意與夏刁拉開距離。

一旁的施南趕緊上前，蹲下身子與邱司平視，眼神緊張，“有沒有事？”

邱司搖了搖頭，出聲安撫施南，“沒事。”輕輕拍施南的手臂，很是小聲請求，“扶我一下。”

施南瞥見夏刁面色如常，伸手用力抓住邱司的手臂。邱司借力飛速起身，不聲不響站在施南身後。

低垂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空空如也的手還沒收回，夏刁好笑地看了眼那個離他八丈遠的人。

瘦成骨頭架子，隻剩胸和屁股能看。

忍不住挑眉，這人是有點意思。不過就見過兩面，每次都避他如蛇蠍。

湊上來倒貼他的人多得厭煩，把他當病原體的人還真是稀有。

要不是他确實不認識這号人物，真該懷疑是不是哪裡得罪過這人。

往後捋順貼在額前的碎發，夏刁不緊不慢起身，接過駱暢遞過來的毛巾，擦幹身上的水珠，對着林陸姐弟倆說着半是玩笑半是真心話。

“小心點，我可救不了第二個和第三個。”

不遠處，邱司正全方面無死角，欣賞夏刁才有的寬肩窄背公狗腰。

一滴水珠從發梢滴下，滴在腹肌，慢慢往下滑落，滑進了灰色運動褲，消失不見。

邱司不自覺地抿着嘴角，盯着運動褲上濕成一團的痕迹。

施南見邱司目不轉睛，側身低語，“身材不錯吧？”

沒想到，邱司毫不猶豫點了點頭，“确實不錯。”

施南嚯了一聲，像發現新大陸，“你不是對他不感冒？”